整個議事大殿,只可聽到喘息之聲。
所有的王氏族老都在看著王珣。
王珣忽然一聲長嘆,漸漸竟然不再顫抖,他抬頭看向議事大殿正中心的牌匾,口中猛然發出一聲慘烈的笑,大聲道:“能為族死,死后猶榮,各位族老,我王珣去也……”
話音未落,陡然又是一聲大呼,突的腳下一個狂奔,昂頭撞向門口的大柱子。
砰!
但聽一聲悶響,又聽一聲慘嚎,卻見王珣軟軟倒下,頭骨已經撞得迸裂開來,這老雜毛氣息急速萎靡,卻強撐著最后一口氣不肯去死,只是惡狠狠盯著在場眾人道:“我這一支,子孫不可苛待……”
眾人沉默不語,都把目光看向族長。
眼見族長正要表態,但是王珣已然撐不住了,他陡然回光返照,竟從地上又占了起來,仰天大呼道:“大兄你記住,我這一支,子孫不可苛待,啊啊啊啊!”
噗通一聲,倒地氣絕。
也不知這老東西是不是死的不甘心,臨死之時竟然真的怒眼圓睜。
在場族老皆是一聲長嘆。
唯有族長王珪面色還是不變,忽然道:“喚人來,抬著去,從今天開始,我要讓四弟的尸身爛在程家門前……”
這只是爭奪鹽業的第一步!
……
長安城外,渭水河畔。
在這里有一座簡易的流民大營,居住著幾萬口面黃肌瘦的流民,天色漸漸黃昏,夕陽已然西下,然而流民大營里竟然沒有生活做飯,整個官道兩旁黑壓壓一片全是人。
流民們翹首以盼,都在等。
他們的目光令人心酸,既有期待,也有忐忑,雖然人人餓的饑腸轆轆,但卻強撐著默默等候。
在那無數流民之后,有兩個青年悄無聲息躲進了樹林中,其中一個正是李云,另一個不用說也是程處默。
師徒兩人沒有驚動流民們,只是默默躲在樹林里眺望著,小霸王原本是個不坐窩的性子,這時竟然也能按捺忍住不出聲。
李云的眼中有期盼。
程處默的眼中也有期盼。
師徒兩個雖然不發一言,其實內心同樣都在焦灼著。
就在這焦灼等待的時間里,忽然聽到流民中有個小丫丫的聲音響起來。
那個小丫丫約莫也就三四歲,正是最為天真爛漫的年紀,她用枯黃的小手拽著母親衣角,小腦袋卻一直盯著官道的遠方,很是渴望問道:“娘親,爹爹快回來了吧。”
沒等她的娘親回答,小丫丫自顧自又嬌憨說道:“李云哥哥跟我說,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吃朝廷給的施粥,因為那是別人的施舍,吃施舍會讓我們直不起腰,娘親娘親,什么是直不起腰呀?”
小丫丫眨著烏溜溜的眼睛,似乎期待著母親給自己答案。
可惜她母親明顯不善言辭,無法講道理給孩子聽。
母親不解釋,并不妨礙孩子繼續問。
但見小丫丫努力看著官道那邊,又道:“李云哥哥跟我說,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是伸手彎腰的乞丐,爹爹會去掙錢,給丫丫買糧食吃,李云哥哥還跟我說,我們吃自己掙錢買的糧食,從此再也不用彎下腰,娘親,爹爹快回來了吧,錢是什么呀,爹爹能掙到錢買糧食嗎?”
爹爹能掙到錢買糧食嗎?
小丫丫這個問話,其實也是在場所有流民想要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