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的意思,是要賈琮南下游學。
這個先生做的,還真是……
賈政問道:“琮兒是何打算?”
賈琮笑道:“自然要聽老爺的意思。”
賈政沉吟了稍許,緩緩道:“入秋后,大老爺的身子有些起伏,這個時候……琮兒暫且還是不要出遠門了吧,歸之不及啊。”
賈琮點頭笑道:“侄兒明白,回頭給先生去信,說明此事。待明年春日,大老爺身子養好些侄兒再下江南。”
宋巖邀他南下之意,賈琮自然明白。
如今新黨在朝中一黨獨大,崇康帝扶持閹黨失利后,帝權與相權間隱隱失去了平衡。
新黨在外省強力推行新法,如火如荼。
京中卻漸漸收斂起羽翼,小心翼翼,然即使如此,敏感之人,也能隱隱嗅得出驚濤將起的味道。
這還只是邊角,真真厲害之處,還是崇康帝和貞元功臣,及貞元功臣背后站著的那一位。
崇康帝不將在軍中的這些人徹底清洗或是收復,他是斷然不會放心的。
而崇康帝對付貞元一脈的不二利刃,便是開國功臣一脈。
這個時候,宋巖希望賈琮能避開旋渦中心。
這些話,都沒有落在文字書信上,是宋巖老仆林叔之子,以口相傳。
賈琮雖感激宋巖為他的謀劃,只是宋巖有一點卻不知,他也不好明言。
那就是,賈赦真的沒幾天了……
能夠挺到今日,賈琮都感到驚奇。
只能感嘆,中醫古術的神奇。
這個時候他若南下,怕是剛到了金陵沒幾日,就會收到速速北歸的急信。
見賈琮如此尊重自己的意見,甚至不顧衍圣公和宋巖的書信,賈政心情大好。
竟舉杯問賈琮:“琮兒能飲否?”
賈琮忙起身,舉杯道:“侄兒敬老爺一杯!”
見此,賈政滿意頷首,一旁賈珍卻連聲笑道:“誒!不可不可……吾家三弟高才,祝酒詞斷不可如此簡略!當多言兩句。”
聽他如此說,眾人都看了過來。
賈政見賈琮面色為難,知其擔憂賈母等人會惱,便笑道:“今日團圓佳節,琮兒可以喜慶二字為題,不拘形式說兩句小令兒即可。”
賈琮沒有推諉,想了想,朗聲道:“祥云浮紫閣,喜氣溢朱門。”
“好!”
只念了一句,賈珍、賈璉就紛紛喝起彩來。
出身公候門第,最喜這等富貴詞。
“簾短能留月,樓高不礙云。”
“蘭經香風滿,松窗夜月圓。”
念罷,眾人又齊齊叫起好來!
一時間,聲音竟蓋過里面的歡笑聲。
賈政滿意之極,與賈琮盡飲。
眾人再度喝彩助興,氣氛終于熱鬧起來。
正這時,就見里面賈母打發了丫頭出來問何事這般熱鬧,請說來讓里面也高樂高樂。
眾人聞言,卻擔憂的看向賈琮。
賈母之前下了嚴令,不許賈琮再寫些酸詩酸詞害人……
賈政卻笑道:“不妨事,我進去給老太太說。珍哥兒,你帶著這些兄弟子侄繼續飲宴罷。”
他知道他在這里,家中子侄都不盡興。
所以借這個機會離席,騰出地方來。
一會兒直接從榮慶堂側門離去……
果不其然,賈政進了堂內后,席上氣氛愈發熱鬧起來。
賈珍讓坐在賈琮身旁的賈環讓了個座兒,令秦鐘坐到了賈琮身旁,然后耳提面命,讓秦鐘好生聽賈琮的話,并喚之為叔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