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緩緩舉起另一手中的劍鞘。
在燭光火影的照耀下,眾人才看清原本并未在意的寶劍劍鞘是何樣。
一條暗金色五爪金龍,盤旋其上。
就眾人面色大變之時,聽賈琮冷聲道:“侄兒剛自宮中,得陛下欽賜天子劍在身,三品之下,可先斬后奏!
天子劍尚未供入宗祠上告祖宗,賈琮焉敢隨意下拜?
天子劍在身,如朕親臨!
賈敦,你狗膽包天,也敢辱罵于我?
跪下!!”
最后一聲凌厲怒喝,讓已經五十出頭的賈敦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賈琮根本沒有與他們解釋的意思,目光凌厲的看過一眾賈家爺們兒,寒聲道:“賈玕、賈菖,敗類也。南廂所在,污穢之地。他們混跡其中,以賈族名義,與青皮無賴勾結,坑害百姓家財性命。更敢圍攻錦衣親軍,致六人喪命。此滅族之禍,非死難償其罪。
自明日起,賈族凡與南廂有過勾結害人者,一律逐出家族,流放黑遼。
凡是過往有吃喝嫖賭劣行者,一律發往黑遼農莊務農改造。
可以不去,但自此與賈家再無干系,族譜除名。
另外……”
看著一眾如遭雷劈,敢怒不敢言的賈族中人,賈琮聲音稍緩,道:“我剛歸來時,就與老太太、老爺說過,寧國一脈家業,琮分文不取,俱歸族產。自明日起,族中六十歲長者,月月供米供銀。
凡子弟讀書者,不必再交分文束脩,吃喝用度皆為族**給。
讀書優異者另有獎賞,下場科考花費,亦為族中承擔。
連續三年歲考不合格者,剔除族學。
凡子弟習武從軍者,族中撥付良田二十畝,另同樣供養其家父母,月月供米供銀。
就算天資平庸者,但只要胸懷誠孝之心,本分度日,教養子弟懷善念,族中亦會多有關照。
自今而后,賈族容不下不肖子孫。
做過孽事者,明日自行去鎮撫司報道。
若要等到錦衣親軍上門抄家時,就不是一人一家之事了。
勿謂言之不預。
都出去吧,日后無大事,不得入府打擾老太太清靜。”
賈敕、賈敦、賈敀、賈敂、賈敃、賈敄等人聞言,面色或慘然,或震驚,或欣喜,不一而足。
或多有不平者,只看著賈琮手中可斬三品之下大員的天子劍,無人敢張口。
一把天子劍,對他們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個勉強與賈母一禮后,侍奉著幾個老夫人,繞開賈琮,匆匆出門而去。
賈代儒、賈代修體弱難行,二人子孫賈瑞、賈玔上前攙扶。
路過賈琮時,就聽賈琮淡淡道:“賈瑞,太爺于我有恩,所以你之前行事不檢,我暫且饒你一回,下不為例。若我再聞你荒唐行事,會在族中擇一良善,過繼于太爺,承嗣香火。你記住了嗎?”
賈瑞聞言,一時間魂兒也險些唬掉,又見賈代儒似疑惑的看了過來,又吃一驚,忙應道:“琮……我再也不敢不聽祖父教誨了,一定好好做人,好好讀書。”
賈琮沒有理會他,與賈代儒躬身一禮。
賈代儒看著賈琮,良久之后,方嘆息一聲,道:“雖過于苛責凌厲,似法非儒,但若能整頓賈族亂象,想來祖宗也會欣慰體諒。”
賈琮直起身后,笑道:“太爺所言極是,亂世需要重典,如今雖說大乾盛世將期,但畢竟還未至。這天啟明之前,才最是黑暗之時。這個時候,再留諸多禍害于都中,就是自己埋下破家滅族之禍根。早日清掃出去,賈族再無破綻!”
賈代儒說到底只是一遵循禮法的腐儒,他心中也有點自知之明,故而聞言只笑了笑,便讓孫子賈瑞扶持他離去。
等最后二人離去后,賈琮心中輕輕一嘆。
轉身看向高堂軟榻上的賈母,他一言不發,對視稍許后,躬身一禮。
轉身,懷天子劍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