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
聽聞展鵬之言,接過拜帖后,賈琮掃了眼,面上浮起冷笑。
賈雨村的拜帖寫的很客氣,甚至是謙卑。
分明與賈政、林如海平輩論交之人,如今與賈琮也成了平輩論交。
此人游戲官場的火候,的確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也難怪他在前世能步步高升。
賈琮將拜帖隨手丟在一旁,食指叩著梨花幾面,發出均勻的悶響聲。
他在思考的時候,展鵬等人從不敢驚擾。
倒是宋華,猶豫了會兒,輕聲道:“小師叔,祖父曾說,金陵知府賈雨村乃官場佞人也,非善類。此人好弄權鉆營,偏又相貌堂堂,看似一身正氣,出口成章……”
賈琮聞言,知道宋華在擔憂他,便笑道:“子厚無需擔心,我深知此獠何許人也。”
說罷,對展鵬道:“去告訴賈雨村,就說我奉旨南下,復建錦衣。如今諸事繁雜,不得分心。請他多多體諒,待十月十五日后,我必尋時機親自拜訪。”
展鵬領命而去后,宋華也起身告辭。
賈琮送至二門,宋華再三請他留步,道:“祖父命我相告,小師叔但有疑難不解之處,務必往家里傳信兒,不需小師叔親往,派一心腹相見就好。小師叔肩上重任太重,不要以繁文縟節為羈絆。”
賈琮恭敬領教后,看宋華還在遲疑不決,似不想走,便笑罵道:“來日方長,你啰嗦什么?”
宋華不掩擔憂道:“不是我對小師叔沒有信心,實在是金陵局勢實在復雜難明。各大名門望族,各大世宦,還有鄉紳豪右……連江南督撫封疆都束手無策,頭疼之極,小師叔……”
賈琮雙手抱于胸前,面帶笑意的看著宋華滿面擔憂的喋喋不休。
宋華見此,羞慚的住了口,道:“祖父也說我杞人憂天,還說小師叔走一步看十步,非凡夫俗子可比……”
賈琮哈哈笑道:“子厚,先生說前一句還有可能,后一句絕不可能出自先生之口。”
宋華一張臉都臊紅了,不好意思道:“確是我杜撰的。”
賈琮又一陣爽朗笑聲,在真正親近人,或者說親人面前,他才能笑的如此暢懷。
拍了拍宋華的胳膊,賈琮微笑道:“子厚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意,也不會在金陵城內以力破局的。金陵為江南六省中心,局面不是一座小小千戶所可比,形勢錯綜復雜又瓜蔓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若真那么好解,江南一干督撫重臣也不會等到今天。”
宋華聽聞此言,終于放下心來,一揖見禮道:“祖父所言不差,果然是我多慮了。小師叔,告辭!”
……
“大人!”
送走宋華,賈琮還未折返書房,就見姚元、沈浪二人匆匆而來,面色凝重。
賈琮道:“發生了何事,可是問出了什么?”
姚元、沈浪二人之前被打發去審問劉昭家眷及奴仆,姚元是南鎮撫司鎮撫使,本就精通刑罰,沈浪也不是展鵬那些俠骨柔腸的心軟之人,二人正合做這等事。
雖說劉昭聲明要散盡家財保平安,但賈琮以為,這等人必然會留下一份家財,以備東山再起之用。
姚元抱拳道:“大人,劉昭管家招了一句極有用處的口供,卑職不敢耽擱。”看模樣,比較興奮。
賈琮道:“什么口供?”
姚元左右看了看后,盡管周圍無人,還是壓低聲音道:“劉昭管家說,劉昭書房里有暗閣,里面存放一大箱子,里面記載著這些年他搜集的江南官員、豪族等勢力做下的勾當和部分證據,還有他賄賂江南各大勢力的禮單,和一些秘密財產的契約文書!!”
賈琮聞言眼眸一瞇,沉吟了好一會兒后才緩緩問道:“這等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一個管家就能知道這么詳細?會不會是坑人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