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這里!”
晌午,蘇云和其他考生同一時間走出考院。趙春秋蹲在一處高石上,朝蘇云招手吆喝著。
蘇云接過趙春秋遞來的糖糕,來安撫早就轆轆的饑腸。
“云哥,考得如何?”
蘇云咽下糖糕,喝了口水,笑道:“還不錯。”
其實豈止是不錯,所有的題目,都在那兩本典籍之中標注上了答案,一共十五道題,蘇云照抄了十四道,至于最后一道題,蘇云實在是不好意思拿滿分,這才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算是小小地維護了一下考試的“公平”。
“我云哥就是了不起!這次要是真的中了書科童生,估計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會掉下來吧。”趙春秋有些激動地說道。
“呵,莫要得意太早。書科一試前歲還有人考滿分的,可結果折戟在了二試之上。能過二試,才是王道。”
蘇云聞聲望去,見到是一個穿戴講究面容白皙的年輕男子,便道:“你是……”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位是今年昆縣案首紅人,大名鼎鼎的陸九言,陸大才子。”一旁的王慶有些恭維地說道。
“不敢不敢。九言豈敢妄言能得案首,只盼著此次縣考,能有所斬獲吧。”
蘇云放下手中糖糕,說道:“陸兄可否說說這二試為何如此難考?”
“笑話,你個考書科的人,來問我們儒生?你不覺得可笑么?”王慶在這位陸九言面前自稱儒生,其實自己不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爛草包,只是老爹和陸家交好,讓他多拍這位有才華的老哥馬屁而已。
陸九言笑笑,說道:“陸某佩服你的膽量。真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書科二試,之所以難,就難在它的難以捉摸上。”
蘇云說道:“前年書科二試,考的是力透紙背,三十紙重疊,要求在最后一張紙上留下墨跡,難道每年都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大前年二試,考的乃是碑刻,要書科應試考生,用刀筆,在碑上刻書,當年昆縣也興書道,結果那幾年,書科全軍覆沒,這才讓我等望而生畏。去歲竟無一人敢應試,今年我倒是很好奇,又會考什么稀奇古怪的題目。”
“還考過碑刻么?”蘇云有些小憂慮,要是真的考碑刻,那他就炸鍋了,這用筆和用刀,完全就是兩碼事,這要是今年考碑刻,蘇云真要被宋學正拍在石碑下,胸口碎大石了……
“總之,你自求多福吧。”陸九言倒不是過來存心挖苦,而是想來見識見識誰這么狂,居然要考書科,現在看來,真是就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個作死的罷了。
趙春秋見到蘇云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干笑了兩聲,“云哥,這是怎么了?他又沒考過書科,他知道個什么?來,再吃一塊糖糕。”
蘇云笑了笑,也深舒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這些日子他觀摩黑石上的煌煌《禮器碑》,也算有所收獲,再如何鬼神莫測的二試,他都要試上一試。
……
……
“大人,您的茶。”
“嗯。”宋子文坐在椅子上,看著前去送考卷的差吏已經候在邊上了,問道:“你去州府送書科一試卷子,可遇到天院的巡考?”
“回大人,卷子送到門口,就有人接受了,倒是沒見到天院的巡考。”
宋子文坐在椅子上,嘆氣道:“真是欺人太甚。看這架勢,二試的卷子,估計要到考前一炷香才差人送來,如此一來,蘇家那小子可就沒上午這般輕松了。”
一旁的柳師爺有些搞不明白了,“大人為何如此在意一個寒門子弟?難道這蘇云是大人您的遠房親戚?”
宋子文瞥了眼,笑道:“我要是有這么個子侄,非要考書科,腿都給他打斷!”
柳師爺:“……”
“只不過此事關系到我昆縣考院的臉面。如今整個昆縣書學衰敗,連考書科的人都寥寥無幾,再這樣下去,我看以后這書科一試,估計真的就該廢掉了。”
柳師爺哂笑道:“那不正和大人您的意思,省得以后再傷神了。”
“我是說昆縣的書科!寧國書道昌盛,何來廢止一說?”
“老朽該死!老朽該死!”柳師爺連忙打了自己倆耳光。他目露擔憂地說道:“這一試的內容,倒是簡單。老朽還能在《說文》和《字林》中快速標注出來,可這二試……”柳師爺搖頭嘆氣。
宋子文的字也就是勉強能看,之前和蘇云說的當然是屁話,這兩本“大抄”上的批注,也是這位柳師爺代筆。
“廢話,你若是能代他考二試,你也就不用在這里給我當師爺了,早就飛黃騰達了。”
柳師爺拱了拱腰,“大人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