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王允那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也笑了。
“司徒,果然有高士之風。”
“呵呵,什么高士,只不過是一個很快會被處死的老家伙罷了。”
“如此說來,司徒已經準備好,慨然赴死嗎?”
“若不慨然,董仲穎就會饒我性命?”
呂布凝視王允,目光中,顯出一絲復雜之色。
他猶豫片刻后,輕聲道:“司徒,布今日前來,乃是為求教司徒。”
“哦?”
王允道:“奉先應該春風得意才是,又有何事煩惱?
如果是那丁辰,老夫就縛之時,就已經離間了丞相和他的關系,想必丞相會對他有所疏離。縱觀這長安城中,能夠威脅到奉先的人,也只有那丁辰一個。既然他無法威脅到奉先,又是何人?”
呂布聞聽,一臉頹然。
“司徒說的不錯,在司徒被關押后,丞相的確是疏遠了丁辰,還把虎賁軍趕出丞相府,并設三千鐵甲軍,交由布來統帥。而飛熊軍,如今則是由文遠一手執掌。
那丁辰傷勢嚴重,一直在家中休養。
我原以為……
可不成想,前些日子,東郡太守曹操,派人來到長安。
丞相任命他為兗州刺史,眼見著就成為一方諸侯。我擔心,丞相會因為曹操,改變對丁辰的態度。”
“曹操,曹孟德嗎?”
王允眸光一凝,旋即露出凝重之色。
“就是他……以丞相對他的態度來看,只怕丁辰康復之日,也就是他執掌鐵甲軍之時。你知道,丞相對我有些不滿,以前倚重我,是無人可用。而今他有了丁辰,如果再加上一個曹操,一內一外,相信用不得多久,丁辰就會把我趕出長安城。”
呂布說到這里,有些咬牙切齒。
他猛然抬起頭來,道:“所以今日我冒險前來,就是想請司徒,為我出一個主意。
若司徒能救我,布定效犬馬之勞。”
王允聽聞,哈哈大笑。
他擺手對呂布道:“奉先不必如此客氣,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欣賞。
可惜,董仲穎有眼無珠,識不得真豪杰……他以為,一個小小的閹人之后,就能改變他目前的情況?
呵呵,可笑,實在是可笑!
那曹操雖有些本事,可又能如何?還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奉先,你只管放心,一個曹操無傷大局,我早已為他想好了對手,相信不久之后,就會有消息。
至于丁辰,你也不必太擔心。
他現在不是還在養傷嗎?
你留意一下,看他傷勢如何……
只不過,你真的決定了嗎?”
呂布臉色,微微一變。
他沉吟片刻后,抬起頭,看著王允道:“司徒放心,布已有決定。
董卓視我若鷹犬,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布心中早有不滿。這次他關押司徒,更準備在兩個月后斬殺王公,布絕不能坐視不理。王公待我恩重,若有差遣,定然從命。”
“如此,請奉先稍候。”
王允說完,便站起身走進了內間牢室。
片刻后,他又重新走出來,手里卻多了一封書信。
“請奉先盡快派人,按照這信上的地址送達。”
說完,他又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過這些日子,你要設法掌控住長安城的局勢,不出一個月,一定會有變化。到那時候,便是你我飛黃騰達,興復漢室之時。”
呂布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他接過書信,甚至看都沒有看,便說道:“王公放心,我定會把此事辦妥。”
“好了,天色不早,你在這里太久,會被人察覺。
今后有什么事,就不要親自前來,我會讓王吉通知你,免得董卓對你心生疑竇。”
呂布忙點頭答應,與王允又寒暄幾句之后,他便起身告辭。
目送呂布的背影消失在牢門外,王允突然笑了。
在那搖曳不定的燈光下,他的笑容里透著一絲絲陰森之氣,仿佛呢喃道:“大事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