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送伊人,別軍師。
斑駁的落葉,填滿馬車前行的軌跡,連同伊人的音容笑貌,都飄散在這寒冬歲月里。
韓明義的心臟仿佛丟失了一塊,連同那心跳,都仿佛隨之而去。
這一年的陪伴,這一次的歷經生死,趙嘉儀的一顰一笑,早刻印在了他的心里。然而,韓明義卻不知道,趙嘉儀雖然在他面前強自鎮定,上了馬車后才哭得一塌糊涂,連劉伯溫也笑話她,“又不是生離死別,他不是答應最遲半年,最快三個月,去陪你登桃花峰,看桃花溪?”
“先生,把天機藏交予我吧,我來替他保管。”趙嘉儀抹了一抹帶淚的眼睛,輕聲道,帶著毅然的堅決,“縱使永墜閻羅,我也替他掃清神魔,三生三世,不負此志。”幽暗的馬車里,光和影交替轉換,劉伯溫望著趙嘉儀如黑夜里的白蓮一明一暗,眼睛散發出熠熠神采,他長嘆了一聲,回應道,“知道了。”隨即便閉上了眼睛,神游物外,又似看破前世今生。
劉伯溫走后,韓咬兒卻突然回來了。他把這幾個月探查到的情報,逐一向韓明義匯報,也基本證實了罪魁禍首乃是彭瑩玉無疑。同時,他也探查到一個更驚人的消息——聯合彭瑩玉害死韓山童的“幫兇”杜遵道,此刻,就身在碭山縣。
“杜遵道武功深不可測,貿然行動,恐怕會打草驚蛇。”韓咬兒提醒道。
韓明義點了點頭,但緊緊握住的拳頭,表明內心的絕不像眼前這么平靜。“杜遵道來碭山,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令羅文素親自帶人嚴密監視追蹤,其他人,恐怕應付不了他。”
“是。”韓咬兒這次見到韓明義,卻有了煥然一新的感覺和認知。在他的心里,孩提時代樂觀開朗的韓明義,似乎在逐漸消失,更多了一些冷靜沉著的氣質,仿佛命運的年輪,狠狠地壓在了他單薄的肩膀上。
“另外,此地已不可久留,我有兩件事情交待你去做。”韓明義沉著的臉色里,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其一,三十六暗衛中,撥出十名暗衛,護我姥姥與母親轉移;其二,在私塾里,挑出楊誠等七名楊姓少年,組建少衛營,由楊誠親掌,暫歸屬秘營節制,還請族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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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心思教導。”
韓明義嘆息道,“此事,請族兄親自去辦。他們大多是跟隨我父起義先輩的遺孤,也曾跟著我姥爺學習武藝,這一年來,他們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受先生啟發,想加入光明大業。我雖然只愿他們安穩渡過此生,不愿再看到無辜者慘死,但我尊重他們的意志。”
“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們既要歷經血與火的鍛煉,更一個也不能少。此事,就拜托族兄。”說完,韓明義抱拳向韓咬兒鞠了一躬。
“分內之事,請少主放心。”韓咬兒應了一句,“既如此,還請少主為以明王之旨,為他們命名,以定名分。”
韓明義沉吟了一下,“先生臨走前,委托我代師收徒。他們不但是我的兄弟姐妹,將來也應成為我明王宗的千里馬,希望他們每到之處,都能為天下蒼生播下星火燎原的種子。我看,不如就以周王八駿命名吧。”
聽到此處,韓咬兒不由顫抖了一下,心潮起伏,如猛虎細嗅薔薇。《穆天子傳》卷,天子之駿為“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緑耳"。八駿者,天子之騎也。
天子之駿,席卷天下。
他終于還是走上了這條道路。韓咬兒心中忽然升起一聲嘆息,而這聲嘆息里不知為何,有了驚喜的意味。是為得遇明主?還是為這緩緩展開的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