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這車怎么一股子騷味?”
李俊躲在一輛晃晃悠悠的牛車里,十分嫌棄。
“太子殿下千萬別介意,這車來時是運小豬的,殿下要得急,這個時辰,只有這輛車是能出宮的,沒辦法。”
那前面趕車的,是個胡須花白的老漢,講話倒是很爽快。
李俊心想,原來是運過小豬仔的,怪不得這么熏得慌。
他雖然有點嫌棄,可終究也不是真正金尊玉貴長起來的太子,沒這么多的講究。
也就繼續忍著了,正事要緊。
牛車顛簸一陣,終于出了皇城,不一刻,李俊就看到姚逵在向自己招手,二人匯合,換車同行。
李俊將今日在上陽宮里發生的事情,說給姚逵聽,眼見著,姚逵的嘴巴撅成了O型。
“這是真的嗎,武崇訓竟然被流放了?”
“這變化也太快了,以前陛下多看重他,況且,武三思那老賊,竟然沒有說服陛下,這對殿下來說,可是個機會啊!”
“怎么說?”
“殿下想想,陛下把你叫去,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拉幫手嗎?陛下也說了,公主還一味給駙馬求情,再加上武三思的攛掇,只有他一個人,恐怕招架不住。”
“這時,陛下就想起了殿下,有殿下幫著抗一抗,總好過陛下自己孤軍奮戰啊!”
竟還有這種可能,雖然李俊總覺著,他那個腦殼有泡的掛牌老爹,沒有這樣的深思熟慮。
可李顯如果真是這樣想的,那他就應該可能還可以搶救一下。
二人穿著便服,來到道術坊,要找的,自然還是無名子。
另一邊,武三思擇善坊宅邸。
武三思沒有叫著自己那些狗腿子,獨自一人關在屋里,端坐,猶如一座石像。
他內心思緒萬千,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事情的起因,就在那天津橋上誹謗污蔑的條幅。
身為武家軍的絕對領導人,他早就知道,武延秀和公主有染,可他裝作沒看見。
對于他來說,只要公主能被姓武的攥在手里,也就足夠了,而這個武姓人也不一定非得是武崇訓。
他太了解武崇訓的個性了,比起武延秀,他過于沖動易怒,會獨自下手,謀害太子,就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武三思根本不會把公主和武延秀的事情告訴他,可沒想到,竟然會被別人窺去了先機。
究竟是誰,在暗中窺視著武家的一切,竟然還發現了這樣機密的事情。
武三思感到不寒而栗,一定是自己的情報網,出現了問題。
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現在并不氣餒,就算被判流放,也要在牢里先關上幾天。
他還有時間,他抬頭望望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是該進宮,會一會韋皇后了。
夜幕低垂,喧鬧了一天的皇宮,一片靜謐。
除卻了白天的緊張,宮女太監們都稍稍放松了精神,該偷懶的偷懶,該休息的休息。
保護皇城安全的羽林衛,卻是逆天而行,越是天黑,就越要擦亮雙眼,繃緊了神經,謹防歹人侵入皇城。
武三思坐著他府上最小的一輛馬車,掩蔽行跡,悄悄入宮。
行至玄武門,他向把守城門的兵士隨口一說:“陛下有要事找我,我去去就來。”
城門樓上的李多祚,向下瞧了一眼,見是武三思,點了點頭,予以放行。
眼看著略顯寒酸的馬車,疾步馳入皇城,李多祚心道,這件事要提早知會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