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不敢進來鬧洞房,畢竟平日里都接觸過,再加上秦鹿還在前面盯著,只是在窗前嘻嘻哈哈的連聲道喜,隨后就跑去吃酒席了。
聯排房,高處掛著一排排的燈籠,將下方映襯的分外明亮。
被人拉走前,桑九找到婉娘,“婉娘,辛苦你給素娘送些吃的過去,今晚我可能輕易難脫身。”
婉娘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韓鏡是小孩子,不被允許喝酒,只喝了兩杯果汁。
外邊大概能熱鬧到半夜,因桑九大婚,工坊那邊明兒不上工,可以輕松一日。
韓鏡招呼沈頌,去尋婉娘要了幾樣小菜,回到了樓上書房。
“住的可還習慣”韓鏡給他倒了一杯清酒,自己這邊照舊喝果汁。
“這里很好。”沈頌看著那杯果汁,笑道“公子是不是想喝酒”
“的確。”韓鏡嘆息道“我娘不允,須得等我加冠方能喝酒。”
既然答應了,就肯定得做到。
沈頌笑道“公子日后必成大業。”
“先生在旁輔佐,何愁大業不成。”韓鏡道“宮里那位,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沈頌道“公子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嗯”消息是沒有,但是他曾經輔佐的不是現在的皇帝,“這一兩年的時間,應該會升天。”
“如今太子地位愈發不穩固,反倒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羽翼漸豐,只看最后的博弈了。”沈頌低聲道“這三位皇子的正妃皆出自世家,暗中多有較量,公子有何看法”
“不意外,應是三皇子。”韓鏡道。
“公子與我的看法不謀而合。”沈頌微微皺眉,“三皇子有勇少謀,但是他的舅兄卻令我頗為欣賞,有他在,奪嫡便成功了一半,再加上三皇子掌管京都城衛,占據了天時地利,有八成的幾率可登上皇位。”
“如今天下戰亂將起,南楚出了一位鐵血太子,大有攻伐天下的決心,北黎兵強馬壯,更是野心勃勃,唯獨我大盛醉心爭權奪利,絲毫看不到周圍的局勢。”
沈頌說到這里,笑了,“如此公子的年紀倒也合適,可以在最好的年紀,君臨天下。”
“先生也可以尋到樂趣,天下可不僅僅是這三分之地,在外還有更廣袤的領地,只要先生不嫌累,這一生都不會枯燥。”
“哦”沈頌挑眉,倒是難得的露出真正的笑容。
“今日且忍耐一下,明日我去母親書房找來地圖給你看看。”
沈頌按捺著心底的興味,道“如此,我對公子最初與我說的話,信了七成。”
“七成已經足夠了,這天下能得先生七成信任的人,極少極少。”
“既然已入公子麾下,那沈某必定窮盡一生,助公子登頂。”
韓鏡給他斟滿酒,“能得先生投效,亦是韓鏡的榮幸。”
“公子可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沈頌問道。
“如何不知。”韓鏡不就是這么死的嘛,“不過先生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走到那一步。且母親在旁盯著,我亦不敢。”
沈頌道“夫人”
“娘有一欣賞之人,雖說在我看來是虛構的。”韓鏡夾了一筷子涼拌菜,道“其名嬴政,曾滅六國后一統天下,為始皇帝。他登基后,沒斬殺過一位功臣。”
“若真是如此,倒是難得。”沈頌笑道“滅六國如今天下三分,誰也奈何不得誰,滅兩國都極其困難。能滅六國,其麾下必然是人才濟濟,如此都能做到不斬功臣,古來未聞。”
“北黎、大盛和南楚,以南楚兵力最弱,可南楚地界多為崇山峻嶺,且瘴毒之地甚多,不熟悉地形,貿然闖入,九死一生。看似很弱,卻占盡地理優勢,莫說大盛,即便是北黎想要闖入都難如登天。”
“先生可有辦法”韓鏡問道。
“自然是有的”
兩人窸窸窣窣的低頭交流著,偶爾韓鏡提出自己的疑問,沈頌都能給予答復。
入夜,韓靜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事情。
曾經他與沈少徽互有往來,多是相約下棋。
沈少徽的棋藝精湛,韓鏡對圍棋一道也頗為精通。
與旁人下棋,總是不盡興。
但凡有時間,韓鏡總會去尋他切磋。
曾經的沈少徽乃京都太學博士,是個清水官職,后辭官居于京都郊外,身邊只有一小童服侍。
沈少徽一生無妻無子,在韓鏡滅門前數月因病離世。
韓鏡知道,這個人心中丘壑萬千,可惜并沒有施展的余地。
曾經數次科舉,屢試不第,后游歷天下,闖出一些才名,被朝中一老臣舉薦進入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