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部將深知他的這位大帥的性子,只得向著胡茂禎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便帶著親兵逃往閱馬場大營的方向。
中和門的城頭上,胡茂禎舍生忘死的戰斗著。奈何線國安所部的士氣大增,而清軍這邊兒卻不斷有人逃離,此消彼長之下,待到線國安登上城頭,目光所及之處,兩桿長槍已然捅進了胡茂禎的身體,那個牛一樣結實、也如同牛一樣執拗的綠營悍將竟一刀斬斷了那兩桿長槍,猶自向他撲來。
“狗韃子,呸”
一刀斬斷了胡茂禎的脖頸,在萬勝的歡呼聲中,線國安順勢砍倒了胡茂禎的帥旗。而此時,他的部下也沖下了城頭,將中和門的吊橋放下,進而打開城門,歡呼雀躍的迎接著晉藩大軍入城。
就在第一支晉藩部隊入城之際,線國安一邊目視著胡茂禎的帥旗和旗桿跌落城下,一邊低下頭,看著系在頸上的紅布條,恍忽間仿佛就連這紅領巾都變得更鮮艷了。
越過了文昌門內側陳斌和達素,李建捷仍舊在城里繼續奔馳著。與陳斌負責在炸開城墻后拿下文昌門,以及左近都司街上的湖廣提督衙門不同,他的任務只有一項,那就是盡可能快的趕到漢陽門。
根據情報顯示,那里聚集這南昌駐防八旗以及那些八旗軍的家卷,一旦城破便隨時可能會通過碼頭上的艦船逃往長江北岸。而他就是要趕在八旗軍逃走之前,能夠留下多少就留下多少。因為陳凱很多年前就說過,這些年也重復過無數次,滿清的根本是八旗,八旗軍損失越多,其立國之基礎就會越加動搖。江山、磨盤山兩戰下來,滿清已是元氣大傷,但放血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停下來,只要滿清的血還在繼續流淌就必須放下去
武昌城的詳細地圖早已被湖廣天地會送到了陳凱的桉前,李建捷對于城內的各處要點和街道走向亦是爛熟于心。這座華中重鎮從地理上實際是被橫亙其間的蛇山分作了南北兩部分,城西南的文昌門自然是在蛇山以南,而漢陽門則在蛇山以北。他的部下俱是騎兵,要么順著文昌門正街東進,在長街北上,從司門口轉向漢陽門正街;要么先行北上,然后繞道學府口、司門口,最后順著漢陽門正街一路沖殺過去。
文昌門正街上有大量從豁口進入的明軍正在分赴各處,李建捷于是便選擇了另一條路。日頭漸漸低沉,明軍的騎兵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漸起了陣陣火花。一如達素,李建捷實在沒功夫理會旁的什么,一路上莫說是四處躲藏的行人了,就算是落單的綠營兵他都沒功夫搭理。
先是向北,轉而向東,學宮、寧湖、湖廣按察使司衙門、城皇廟、文廟無一例外的被甩在了身后。再向前便是楚王府,但那與他卻沒什么關系,鐵騎轉道向北,穿過了長街上的鼓樓,在司門口的湖廣布政使司衙門前轉而向西,徑直的沖了過去。
此刻天色已愈加暗了下來,遠處的漢陽門大開,大批大批的八旗軍和他們的家卷們正在涌出城門。當他們出現在李建捷的視線之內已出去了大半,只剩下了個尾巴而已。眼見于此,李建捷也是毫不猶豫,直接便帶隊沖殺了過去。
“韃子男丁一個不留”
這不過是個意向而已,待到明軍沖到近前,大砍大殺之下哪里還管得上什么性別、年齡,但凡是擋路的一并砍殺了。
南昌駐防八旗雖是牛錄之制,可這些八旗軍們無一例外的都與家人在一起,哪里還見得半分陣型。而一旦沒了陣型,在這正街之上就只能淪為砧板上的肉,任由明軍肆意砍殺。
最先倒霉的自然是漢軍旗的牛錄,畢竟是我大清,進攻時漢人先上、滿洲大爺等著撿漏,逃跑的時候漢人殿后、讓滿洲大爺先走,這是天經地義的嘛。可是到了此間,沒了軍官節制,又有家人需要保護,這些漢軍旗士卒見得明軍勢若瘋虎,不是跪地請降,就是帶著家卷往小巷子里鉆,哪還顧得上為滿洲大爺爭取活命的時間。
對他們而言,幸運的是明軍也沒功夫甄別,無論是投降的,還是逃跑的,便干脆不去理會。李建捷自問追隨陳凱多年,對其命令沒有理解錯的話,他的首要工作不是把所見的都盡快殺個干凈,而是把盡可能多的把南昌駐防八旗留在陸地上武昌城、以及城外的碼頭都無所謂,最好是連船一并控制下來,若是實在不行的話,那便盡可能的少讓八旗軍登船。那么,他首先就要殺出漢陽門,直取碼頭,不擋路的八旗軍也可以暫時放上一放,反正各處城門都圍住了,這些家伙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