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吳三桂那廝撤軍了,貴州那邊據細作回報,韃子也又調來了一支大軍。如果不出老夫意料之外的話,韃子該是要對云南動手了。”
君臣大義的號召,這些都是文安之重復多少次的,已經無需如此了。眾將聞訊,連忙重新將歸建休整的部隊調動起來,出征的出征,協防的協防,一切都是按照六月時的那般進行,再一次展開對重慶的攻勢。
大軍此番分水陸兩軍奔赴重慶府城,由督師閣部文安之親自統領劉體純、袁宗第、塔天寶、黨守素、賀珍、馬騰云等全營主力沿長江兩岸陸路前進;由監軍太監潘應龍聯絡三譚及水師乘船進發。
十二月初二,涪侯譚文和鎮北將軍牟勝率七千明軍乘船一百五十八艘抵達重慶城下,并立刻分兵三路,展開對重慶府城的攻勢。
仍舊是清理城外的梅花樁,著實廢了不少手腳,可見吳三桂還是任勞任怨的。清理完畢,戰斗隨即打響,炮火聲、喊殺聲,僅僅時隔數月而已便再度響徹重慶城外。朝天門一線,臨江門、千廝門一線,南紀門、儲奇門、金紫門一線,重慶十七門,明軍三路展開,虛實相輔。尤其是城外逐步恢復“統治地位”的茂密植被,更是讓清軍沒個出城反擊的膽量,唯恐那些視線所不能及的所在會有明軍伏兵,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了。
清軍在城內負隅頑抗,如是,從初二開始,一直戰到十三日,清軍派出去向吳三桂求援的信使估摸著也早就到了遵義了,可是沒見到吳三桂回師,放眼向北,自下游的方向,又是一支規模絲毫不遜于前者的明軍水師浩浩蕩蕩的向著重慶城駛來!
“又是一百多艘船,看那些士卒,怎么也有六七千人馬。前面來的是譚文和牟勝,這回來的是譚詣和袁盡孝,這還只是三譚中的兩個,就已經一萬三四的大軍了。想必那些闖賊也都在后面跟著呢,用不了多久就能陸陸續續的趕來!”
“賊寇擺明了是知道咱們增兵了的,所以這次的規模比上次還要大,弄不好是全師而來。平西王爺怎么還不回師,再晚來個幾日,怕是就只能給咱們收尸了!”
“平西王已經回師過一次了,這回,還是指望著李制軍能從保寧帶兵南下來援更靠譜些。”
城外,新的明軍抵達,須得重新調整各自的防區,所以攻勢暫緩。可是城里面卻并沒有因此而感到絲毫的輕松,反倒是更加惶惶不安了起來——他們,說到底也并不是真正的綠營精銳,更別說是與吳三桂的關寧軍相比了。而他們的對手,是舊川軍的碩果僅存,是舊闖軍的百戰余生,雙方的戰斗力本就有著不小的差距,哪怕是憑堅城而守,哪怕是在這十來天里兵力絲毫不遜于對手,可面對這樣的攻勢卻仍舊是招架得頗為艱難。
入夜,安排好了防務,王明德等將帥聚在一起,商討起了軍情來。可是對策二字,卻始終沒有半點兒頭緒。至于那個巡撫高明瞻,這幾日全然是一位圓寂了都能燒出舍利子的得道高僧的做派,跪在菩薩像面前阿彌陀佛了不知道多少次,為清軍祈福,在精神上對守御之事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他們實在不忍心去打擾了。
“照這個架勢,用不了幾日那些夔東賊寇就得來齊了……”
“還能怎樣,無非是死戰而已!”
心思,個人皆是不同,可落到當下的面面相覷,也無非是以拼死血戰,日后求個清廷能夠撫恤他們的家眷,蔭庇他們的子孫,僅此而已。
譚詣和袁盡孝今日抵達,從城頭看去,前后兩支明軍移交防區的工作也已經在下午的時候正式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攻勢繼續,他們不光要面對這十幾天來的老對手,更要遭到這些生力軍的猛攻。而且,這樣的生力軍接下來還會源源不斷的抵達,無不使他們的悲觀與“秒”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