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了決定,陳凱轉身便向公事房走去,只留下這一眾人的目瞪口呆。
休假,或者說是休沐這檔子事,按照明朝的制度是每旬一日,若是算上正元節、元宵節、冬至日的話,一年下來也不過是五十幾天罷了。而且這項制度還是針對官員的,再加上如今的國勢以及鄭成功所部在風中孤獨飄零的現狀,從軍器工坊成立至今,這些工匠就沒有休息過哪怕一天,全憑著皮鞭和積威來保持著基本的工作效率。
現在陳凱把尤二趕出了軍器工坊,在第一時間選擇放假,就新官上任推翻前任的施政方針的慣例來看并沒有什么好稀奇的,但是現在大到全國,中到鄭軍一部,小到陳凱的個人問題,這就顯得太過矯枉過正,以至于到了不惜自傷的地步,實在有些太過了。
陳凱對鄭成功的保證,現在工坊中也只有柯宸梅知道,而且還是中午用飯時的示好。此刻陳凱突然來了這么一手,其他人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柯宸梅卻直接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參軍。”連忙跟了過去,柯宸梅掃視了左右,低聲叫住了陳凱,略有些焦急的問道:“不是說時間已經不夠用嗎,這再放假豈不是更不夠用了嗎?”
此番事件,柯家兄弟顯然是被鄭成功安排站在陳凱這一方的,然則陳凱快刀斬亂麻過后,卻顯得有些不緊不慢了起來,仿佛其人此前的努力就是為了得到這個職務,而非是真的要去完成對鄭成功的保證。
陳凱的詭異,柯宸梅不由得開始疑惑了起來。然則陳凱聽到有此一問,卻只是搖了搖頭,隨即微笑道:“既然已經不夠用了,那又何必在意這一天的休沐呢?”
說罷,陳凱便自顧自的踏入了公事房,只留下柯宸梅的那一臉的不解,但也只能尾隨陳凱而去。
管事參軍和衛兵隊長先后離開,倒是廠區里的工匠們卻根本不敢離開。直到片刻之后,反應過來的監工開始轟人,湯全有才戰戰兢兢的向王富貴問道:“王監工,那我等明日還過來上值嗎?”
“你這廝聽不懂話是嗎,參軍他老人家體恤爾等,叫你們休息一天,怎么著,是一天不干活這身賤骨頭就難受還是怎地?!”
剛剛的那一瞬間,王富貴分明看清楚了在聽到這一消息時柯宸梅的反應與其他人是存在區別的。原本他還在琢磨著這里面的門道,豈料卻被這么個工匠給打斷了,沒好氣兒的他自然也不吝再數落這個沒眼力價的家伙。
工匠們一哄而散,甚至在看著那些工匠出了大門的時候王富貴還依稀的聽見了些許歡呼。下班前的訓話結束,陳凱在此之前已經通知過要開會的,眼見著工匠們離開,王富貴也連忙跟上了另外的兩個監工的腳步,步入到了人已經差不多聚齊的公事房中。
公事房長久不用,沒那么多椅子凳子,再加上階級上下分明,此刻陳凱高坐在上,案前則是柯宸梅坐在側手,而其他人,連帶著負責帶隊值守夜間的那個副隊長也只得站在兩側。
見人湊齊了,陳凱便對眾人言道:“本官受國姓爺之任命,全權執掌此軍器工坊,為的是更好的確保武器的供給。這一點,本官琢磨著,諸君應該是明白的。”
“小人等謹遵參軍命令。”
“很好。”眾人行禮,陳凱點了點頭,便對那老鼠須子說道:“蔡先生,尤二夫婦貪墨幾何,可已查算清楚?”
“回參軍的話,還差一些,很快就查算完畢了。”
老鼠須子連忙應答,汗珠子也已經冒了出來。陳凱聽過一笑,繼而對其說道:“那今天就有勞蔡先生多辛苦一些,把這件事情收個尾,再回家休息。”
“小人不敢言辛苦二字,一定盡心盡力為參軍辦事。”
“不,蔡先生,是為國姓爺,為朝廷做事。”
“是,是,小人謹遵參軍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