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參軍說的,此前國姓也有囑咐,本伯這幾日也在搜羅人員。造刀盾、弓箭,刀用鐵匠,盾用藤匠,弓用弓匠。相關人等,吾已派人著手去辦了,但要湊齊,只怕還需數日方能陸陸續續的送抵工坊。”
“數日時間無妨,這幾日下官也是在讓工匠們打造長槍,以滿足南澳鎮那邊的需要。”
這算不得意外之喜,陳凱很清楚鄭成功一定會與洪旭吩咐此事,自不待言。陳凱這邊刻意的面露驚喜之色,洪旭仿佛也是受到了感染,繼而言道:“南澳鎮新建,暫且還做不到登岸到潮州的地方去搜羅。吾這邊,倒是派了人去南洋和倭國,南洋有華商,只是助力不大,倭國那邊憑著國姓外祖父的遺澤和國姓之弟的關系,當會不難。只恐幕府會橫加干涉,不讓工匠出海。”
鄭成功的母親田川松也被稱作是翁氏女,乃是因為其人是旅居平戶的泉州鐵匠翁翊皇的繼女。翁翊皇曾為平戶藩主鑄刀,在日本也是有些名氣的鑄刀匠人。不過此人在前年已經去世,但尚有鄭成功過繼出去的同母弟田川七左衛門在,總還是有些關系的。
只是如洪旭接下來所言及的那般,日本德川幕府與鄭家的關系復雜。當年德川幕府鎖國,影響到了包括華人海商在內的海洋貿易利益,大海盜顏思齊便與鄭芝龍、陳衷紀、楊天生等二十八個在日的海盜首領結拜,密議推翻德川幕府,背后甚至還有著日本上層人物的支持,但最終因此事走漏了風聲而被迫南下臺灣發展。
后來大海商李旦病故,緊接著顏思齊身死,鄭芝龍先后以著李旦的義子和顏思齊的女婿的雙重身份奪取和繼承了此二人在臺灣的大批艦船、財貨和部曲,成為了顏思齊集團的新當家,并且很快就稱雄海上,進而接受招安,有了明廷的官方背景。
但是即便如此,鄭芝龍先后派了鄭芝燕等人去接鄭成功母子三人,但卻還是遭到了德川幕府的拒絕。幾次三番之后,甚至還要依靠宣戰相威脅,才勉勉強強的先后接到了鄭成功和翁氏夫人,至于田川七左衛門卻依舊被德川幕府扣在日本。有了這般前例,放工匠出國,只怕德川幕府的阻力會更大。
洪旭將這些辛秘娓娓道來,陳凱雖說以前約莫聽說過一些,但卻絕不如洪旭所知道的那么詳細。不過按照陳凱的記憶,鄭家與德川幕府還不只有這些,赴日乞師亦是交往的另一種呈現方式,雙方的關系之復雜,實非一兩句話就能夠說得清楚的。
“既然如此,倭國那邊也不敢太過奢望。能成是最好,成不了,手里有多少人、多少資源,便做多少事情。寧讓武器等人,莫叫人等武器。”
陳凱一語言罷,洪旭亦是撫掌而笑:“誠如陳先生所言,國姓征戰在外,咱們這些奉命看家的自然是要更加努力。等到國姓凱旋而歸,大批新兵入營,提前做好準備方可更快的形成戰斗力。”
陳凱與洪旭二人聊得甚是投機,甚至到了中午還被洪旭強留下用了午飯。工匠的事情已經談妥,陳凱計劃中的擴建工作也得到了洪旭的支持,用洪旭的話說,要人、要錢、要料、要地,都不是個問題!
事情進行的很是順利,陳凱到了下午便回到了工坊,做起了準備工作。而到了下午,第一批次的人員和用料便送到了工坊,連帶著還有左近區域的地契,也一并交到了陳凱的手中。
“事情進行的太過順遂,現在大抵最壞的可能就是捧殺了,而這一點,我卻恰恰是最不怕的!”
多年的職場打拼,陳凱堅信著一個道理,那就是看人不當時看其如何說的,而是應該看其如何做的。就洪旭現在的表現來看,已是極其難得的了,難得到了讓陳凱有些不太習慣的份上。當然,他也不會就此下定結論,畢竟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