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打開閩南局面,鄭成功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大軍在潮州府城以及澄海縣城集結,林習山、林察以及周瑞的舟師盡出,甚至還抽調了不少原本走海貿的海船來運載大軍。陳凱站在鄭成功座艦的甲板上,眺望前后,俱是揚帆而行的舟師,胸中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竟成,感覺如何?”
“鐵甲萬眾,戰船千艘,氣吞山河如虎。”
“好一個氣吞山河如虎。”
鄭成功起兵至今已有兩年半的時間,陳凱加盟也已經過去兩年的光景了,比之當年鄭芝龍時代的鄭氏集團,恢復了連十分之一都沒有,但是比之當年從安平鎮登船的那九十幾個部下,在風雨漂泊中駛向南澳,卻也并非可以同日而語了。
“這里面,多有竟成你的努力。”
“不,是我們的努力。”
說到此處,二人相視一笑。比之施瑯,陳凱是從鄭成功勢弱時就追隨在側,更是因為隆武皇帝的緣故,二人之間早已不再是東家和幕僚的關系,而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這一點,是施瑯根本無法比擬的,甚至一旦想明白了這些,陳凱也開始對他這段時間下來一直在和施瑯互相別苗頭而感到一絲羞恥,一絲自甘墮落的羞恥。奈何這其中絕大多數的時候,卻根本不是他主動為之的,而是作為挑戰者的施瑯始終在向他發起決斗的邀請,他則僅僅是被動反擊,僅此而已。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斗氣上,還不如多干些有意義的事情來。”
這個道理,陳凱是明白的,絕大多數時間也都是這么干的,但是施瑯的騷擾讓他總有些有勁兒沒處使的感覺,看來現在是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了。
漳浦縣城,拋開去年冬月萬禮、盧若騰的圍攻以外,在清軍入閩之后的這些年里,庠生楊學皋、土賊黃春召和儈道贊、原太仆寺卿許祚昌、原池州推官沈起津等諸多不同身份、不同規模的抗清武裝都曾對其展開或大或小的攻勢,其中更有攻陷過縣城的,但是在福建清軍的重兵圍剿之下,卻沒有一支武裝能夠堅持太長的時間,甚至很多僅僅是援軍一至便化作鳥獸散。
這樣的情況,在全國各地都并不鮮見,甚至可以說是每天都在復制著這樣的劇情,好像老天爺一點兒也不覺得厭煩似的。
說到底,清軍入關以來,收服了太多的明軍和流寇,比之作戰經驗,臨時組建的義軍是根本沒有辦法和正規軍相比的。
不過這一次,對于漳浦縣城來說卻是個例外,因為不光有王起俸作為內應,鄭成功所部也已經不再是前年進攻海澄縣城時的那支毫無經驗的新軍。畢竟,鄭成功可是在潮州拿吳六奇們刷了一年的經驗,已不復吳下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