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林察表示要派人去天妃廟那里打探消息,陳凱亦是點了點頭。南沙的天妃廟據說香火鼎盛,往來人流如織,且那樣的地方,估計就算是清軍中的漢軍旗和綠營兵也不太敢放肆,畢竟是要承擔著觸怒神靈的風險的,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去處。
“探查清楚了,咱們也去祭拜一下。”
“陳參軍此言,正合本侯心意。”
聽到這話,林察撫掌而笑。艦隊在轉天緩緩駛入零丁洋,只是沒過數日,林察派出去的部下卻帶回了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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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和林察駛入零丁洋的當天,永歷四年的四月二十六,廣州城南的港口,明軍水師照常做著平日里的事情,營操、保養乃至是躲在軍官看不見的地方偷得浮生半日閑。
尚可喜、耿繼茂所率之清軍主力早在三月初的時候就已經抵達廣州城下,并且對廣州城發動了一次不成功的攻勢,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放棄了強攻的愚行。
廣州天南重鎮,周長三千七百九十六丈、高二丈八尺,城北收越秀山,地勢較高,易守難攻;城南毗鄰珠江,可依江水為濠;城西、城東,具有護城河。無論甕城、城門樓,守御工事一應區全。如此雄城,就憑著尚可喜帶來的兩萬來人,平均攤開的話一米的距離,就算是只站上兩個兵都未必做得到,想圍死了廣州,實在是癡人說夢。
如今廣州城外,清軍圍著城池緩緩的挖掘城壕,僅僅是保持存在感而已。城內的兩廣總督杜永和率部坐鎮,左近也有馬吉翔、李元胤、張月、董方策、馬惟興、馬寶、郭登第、陳奇策等將環伺,據說廣西那邊的陳邦傅和高必正、黨守素等將也在趕來的路上,城內一切如舊,也難怪他們無精打采。
當然,尚可喜的到來,也并非沒有對這座雄城造成什么其他的影響。廣東北部的南雄府和韶州府盡入清軍之手,甚至就連清遠縣和從化縣也丟了,廣州北面已無屏障。向東,惠州總兵黃應杰降清,東面也與潮州的福建明軍不復連為一體,更別說是尚可喜最近一直在招降納叛,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下一個黃應杰會是誰呢。
所幸,清軍由北而來,南面的珠江上,沒有水師,對于他們也就不造成什么威脅。如今廣州城外,水師分為兩部,一支是由總兵吳文獻、殷志榮等將率領的本部水師和李元胤早前招降的紅旗海盜,海戰上都是有一把刷子的,莫說是尚可喜帶來的那些連船都沒有的陸師,估計就算是清軍水師來了,也未必能討到好。
一大早,兩廣總督衙門里照常聚眾議事。這是慣例,不過也就僅限于他們這些杜永和能管得到的武將,至于那些曾與杜永和一般在李成棟麾下平起平坐的眾將,他們即便是在廣州城里,也不大理會這個總督的號令。
例行的軍議,既然是例行了,那么也就沒有什么好說的。無非是總督老大人給他們灌輸些堅守城池,上報天子,下安黎民的大道理,要求眾將保持警惕,也實在沒有什么新鮮詞兒了。待到軍議結束,眾將各自返回信地,如吳文獻、如梁標相這樣不屬于同一系統的水師將領,也可以并轡而行,聊一聊廣州城內的鶯鶯燕燕,一則打發時間,一則增進友誼,以備日后真的并肩作戰時,能夠有些交情。
不比吳文獻,梁標相是海盜出身,連同著他一起接受招安的還有劉龍勝、徐國隆等人,麾下一百二十五艘戰船,千余海盜,皆在李元胤的中軍旗鼓汪捷的監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