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之一字,一旦出口,林察的那個部下的面色當即就是一沉。可是這話脫口而出,即便是杜永和在說出口的瞬間也覺得好像不太合適,但是身為一個總督,自也不好為此道歉。
所幸的是,善解人意的吳文獻再次把擔子挑在了肩上,三言兩語,幾句恭維,就算是把氣氛緩和了些許。只是問題在于,這幾年與他們矛盾重重的福建明軍居然在這個時候,派出了這么一個以狡詐多智聞名于廣東的人物過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實在并非杜永和所能夠揣測得出來的。
“那便有請陳知府,嗯,和林侯入城一敘。”
關于林察,杜永和說得不情不愿,倒是陳凱,他不僅僅有些親見的興趣,更重要的還是在于陳凱只是一個漳州府知府,與他這個總督,地位上天差地別,不會對其造成什么威脅。
杜永和不愿意見林察,林察也懶得來看杜永和的嘴臉。片刻之后,陳凱坐著小船,駛入廣州城南的港口,這時候杜永和已經回到了總督府,說白了就是擺好了架子,只留下吳文獻在此迎候,就當是全了禮數。
對此,陳凱也不在意,與吳文獻閑聊著,便進了廣州城。吳文獻自行騎馬,則給陳凱備了馬車,自有明軍護衛在側。行在路上,兩側行人多退入巷子或是店鋪檐下,顯然是不愿意與這些明軍有所交集,以免多生是非。
陳凱坐在馬車上,透過輕紗,所見之處,臨街皆店,城內百姓,無論行商坐賈,亦或販夫走卒,饒是仕女村姑、白首黃口,所能聽及的,也多是買賣之事。唯有那些儒生打扮的讀書人,似乎還被陳凱一行的旗幟上書著的漳州知府字樣還或多或少的吸引了注意力。余者,只待馬車過后,便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無甚影響,竟顯不出太多圍城之內的惶惶。只是總有些地方,讓他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自城南碼頭,過永清門,經正南門,只穿南城,一路行來,皆是如此。待繞過了拱北樓,直到總督府前,陳凱下了馬車,便隨著吳文獻一同進入這兩廣總督衙門之內。
有明一朝,初為布政使、按察使、指揮使三司負責地方事務,后設巡撫,至景泰年間,兩廣始有總督,總管廣東、廣西兩省軍民政務。首任兩廣總督,乃是仕宦七朝、輔佐六帝的名臣王翱。此后歷任,皆系文官,直到出了李成棟和杜永和這么兩個新鮮段子。
沒有降階相迎,甚至就連起身也無,杜永和就大喇喇的坐在總督衙門的大堂之上,沒顯出半分親善之睦。便是杜永和麾下眾將,亦是一臉嚴肅的端坐在兩側。
“下官,威遠侯招討大將軍行轅參軍,管軍器局事,漳州府知府陳凱,拜見杜制軍。”
總督一職,有正二品的,也有從一品的。杜永和加了兵部尚書的銜,屬于高配,正兒八經的從一品大員,而且還有爵位在身。相較之下,陳凱只是一個知府,從四品而已,此間亦是須得恭恭敬敬的行禮。畢竟,朝廷再不成個樣子,上下尊卑的禮數,也還是要講的。
陳凱行禮如儀,杜永和的面上也稍緩了些許。接下來,免禮、賜座,一氣呵成,杜永和自覺著也對得起了那份厚禮了,便出言問及陳凱此行的來意。
“久聞陳知府智勇雙全,治才無雙,素來是威遠侯所依仗的。不知此番來我廣州,是有何等要事?”
我不是來騙廣州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