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在于清廷自身以小族臨大國,靠著挑唆治下各族、各地百姓矛盾來維持統治,各族群內斗,才能保持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這樣的政權,在近代化民族國家不斷崛起的浪潮中,又會有什么前途可言?
陳凱很慶幸,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憑籍著更多渠道,他從來不是那等看了幾個帥哥美女演員的演繹就以為我大清有多么輝煌偉大的無知腦殘粉,他從在小路上蘇醒以來,從明確了他身處的時代以來,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與滿清不死不休。而今天,廣州雖然還是淪陷了,但是他相信,他救出的這些百姓遲早會在他的領導下,裹挾著復仇的罡風,席卷整個華夏大地。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胸中涌出無限激情,陳凱回到了船艙,敲開了他居住的隔間旁邊的那個單人的隔間,卻并沒有走到內里,僅僅是站在門口,與那個有床不睡卻非要坐在甲板上的怪人對視著。
“陳凱,這就是你送我的回禮——一份貪生怕死的惡名嗎?”
“你在乎過別人對你的看法嗎?”
“你!”
鄺露怒火已極,他在蘇醒過來后沒有第一時間尋死,就是為了唾罵陳凱阻止他殉節的行徑。
這并非是鄺露無理取鬧,明時的儒家士大夫一旦下定了殉節或是自裁的決心,那么旁人再多勸阻也沒有任何用處,更別說是像陳凱這樣橫加阻攔了,而是應該表示對這種高潔志向的贊賞和理解。
陳凱這般施為,確是違背這個時代的人情世故。但是隨著陳凱的這一句話問出,鄺露卻是當即愣在了當場。
“吾,確實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失魂落魄的說出了這話,轉瞬之后,鄺露卻對陳凱怒喝道:“吾在乎與否,也不是你橫加干涉的理由!”
這般場景,似乎在一個月前也曾發生過,面對鄺露的憤怒,陳凱卻是微微一笑,繼而從懷中掏出了一小本名為《青青公主》的話本小說,隨手扔到了鄺露的身旁。
“這才是我要送你禮物,湛若,你已經死過了,沒必要重復已經做過的事情,那樣很無趣。”
說罷,陳凱拍了拍手,鄺家的老仆抱著一張古琴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鄺露的身前。隨后,老仆側身站在他的老爺身旁,陳凱卻是笑道:“我不會彈琴,這張綠綺臺還給你。但是,禮尚往來,須記得你鄺露鄺湛若欠我陳凱陳竟成一份回禮。”
綠綺臺是鄺露最為心愛之物,目瞪口呆的看著陳凱,那位廣州才子一時間卻連個話也拼湊不出來。倒是陳凱,搖了搖頭,才再度發聲。
“你的家人,我已經派人去接了,應該可以在南澳團聚。”說著,陳凱轉身欲走,但前腳踏出了房門,卻停了下來,未有回頭。有的,只是一種飽經滄桑。
“生逢亂世,活著,比死要難得多。湛若,好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