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問及,鄭成功目光炯炯。陳凱低垂眼皮,目光含而不放,片刻之后,方抬起頭來說道:“尚可喜在進攻廣州的同時,孔有德也在猛攻桂林,現在兩廣同時遭受攻擊,廣州陷落,以著肇慶諸公近年來的所作所為,咱們是根本不用指望他們能夠堅持多久的。”
“竟成的意思是趁著尚可喜不備,猛攻惠州?”
說著,鄭成功已是眉頭一皺。陳凱卻搖了搖頭道:“不,現在沒必要繼續刺激尚可喜……”
歷史已經改變太多,無論是潮州,還是他在廣州的表現,尚可喜不可能意識不到鄭成功對他的威脅正在與日俱增。但是,陳凱站在尚可喜的視角推演多次,卻依舊是覺得沒有必要太過刺激這位平南王。更何況,只有歷史向著原本的軌道繼續前進,他的“未卜先知”才會存在關鍵性的意義。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就別怪我陳凱不厚道了。”
想到此處,陳凱將他早前便想好的一項計策說與鄭成功。將這條看上去并不復雜的計策聽罷,鄭成功深深的看了陳凱一眼,隨即招來了一個親信侍衛,將草草書就的一封書信送了出去。
會否有效,陳凱和鄭成功都不敢抱有肯定,權當是聊勝于無吧。接下來,陳凱和鄭成功又聊起了一些廣州的見聞,探討了一番與澳門方面,與張月、李元泰、李建捷等人,與陳奇策之間的具體的合作事宜。這些東西暫時還只是二人之間的設想,因為海貿上的事情鄭成功已經都交托給了鄭泰,那就必然需要鄭泰的參與方可以成事。
隨后,鄭成功從書案上拿起了一封奏章,遞在了陳凱的手上。陳凱接到手,細細讀來,卻是不由得一笑。
“國姓,我這個管一個縣的知府看來是要變成管一個縣的分巡道了。”
說罷,陳凱噗嗤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東西。他很清楚,鄭成功在歷史上并不是很喜歡給麾下文官升官的,在福建和廣東時基本上就沒有任命過府一級的官員,就連馮澄世也是到了南京之戰時才晉升到了常鎮道這一道臺級別。
在他的幫助下奪取了潮州,陳凱推了潮州知府于葉翼云,鄭成功就不得不任命他為漳州同知以及現在的知府。而這一遭,奏章上寫的是廣州組織營救百姓的大功,其實際上只怕還是為了照顧鄭鴻逵的面子——畢竟,一個知府的女婿,總不如一個道臺的女婿要好聽一些吧。
“竟成可是不愿意?”
“升官發財,怎會不愿意。”說著,二人相視一笑,本就是個玩笑話,陳凱卻也不介意把玩笑繼續開下去:“國姓知道,我在廣州可是剛剛陰了杜永和十幾萬兩銀子呢。人家是兩廣總督,在朝中有人的,瞿留守能抹黑堵總督,他黑我一個小小知府,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這話說來,鄭成功只是輕蔑的一笑,隨即說道:“一個連治所都守不住的兩廣總督,有什么資格瓜噪福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