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鋒鎮本是源于鄭芝龍的中軍精銳,隨李成棟入粵,滅亡紹武朝、驅逐永歷朝、鎮壓張家玉陳子壯起兵,征戰多年,一旦改換了門戶,便立刻成為了鄭成功所部中最為精銳的部隊。
但是,這支軍隊中施家的影響力極為巨大。歷史上鄭成功攻潮州,左先鋒鎮屢立戰功,至奪取潮州府城最關鍵一役,素來對施瑯言聽計從的鄭成功采納了潮州本地人陳斌的建議,而沒有采納施瑯的。結果施瑯便在執行分配于他的任務時陽奉陰違,攻廣濟橋竟三日不克,將明軍伏擊郝尚久成功所積累下來的銳氣盡數耗光,直接導致了鄭成功在潮州城下頓兵數月,無功而返。
潮州橋事件是施瑯私心自用,利用其對左先鋒鎮的影響力杯葛其他武將諫言,以確立其在鄭成功麾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超然地位的依仗。這支軍隊,可以說等同于是鄭成功所部明軍內部的施家軍!
奈何,影響力巨大是一回事,這支軍隊本就是鄭芝龍的遺產,他們遵奉鄭成功為主帥,鄭成功的影響力就在不斷的滲透其中。
此刻施家兄弟提及的黃廷,其原本也是施福帶著進入廣東的閩將,一路隨施家走來,與施家更為親近。但是這幾年下來,鄭成功大力提攜,動輒賦以方面之任,再加上施瑯欺凌眾將無視親疏,和那洪習山一般,與施家漸行漸遠。施家在同樣是入粵閩軍組成的援剿左鎮的影響力逐漸下降,直到施顯接任援剿左鎮總兵官,才漸漸有所恢復,但是黃廷乃至是鄭成功的影響力依舊巨大,使得援剿左鎮并不能如左先鋒鎮一般為施家言聽計從。
“兄長,蘇茂比之黃廷,可是咱們施家一手提拔起來的。平日里也比黃廷、洪習山之流要更加聽話,不至如此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年與某一同投入國姓麾下,黃廷和洪習山那兩個家伙不一樣是與咱們施家抱團抱得緊緊的嗎。現在又是如何?”
如施瑯這般自視甚高且不能容人的性子,自不會覺得是他的一次次欺辱、蔑視把黃廷越推越遠,只會覺得是黃廷忘恩負義,貪圖權位所致。心里這么想,嘴上自也是這么說,連帶著施顯也如此看來。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親兄弟。
“如此說來,這事情,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不過,兄長,此事的關鍵怕是還在國姓身上,而不是那個蘇茂。”
“吾知道,現在正好陳凱失勢,咱們需要給國姓些壓力,讓他聽到咱們的聲音才是。”
………………
“施瑯想要剃發為僧?”
案前,鄭成功皺著眉頭聽完了洪旭的匯報。按照洪旭描述,昨天晚上施家兄弟約他飲宴,席間施瑯頗有些牢騷話,曾提及諸如不能領兵作戰,不如剃度禮佛,求個來世之類的說辭。
說者看似無心,但是洪旭這等人物,不粘毛就比猴子還精,哪能聽不出其中所指。今天一早,連忙向鄭成功匯報,而鄭成功自也能聽明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勤王之事已經告吹了,他在廈門一戰也是立下了戰功,可是鄭成功卻并沒有恢復他的兵權,耍些小脾氣罷了。
說來,蘇茂不過是代管左先鋒鎮,并沒有真正升遷為總兵官,但是鄭成功細細權衡了良久,他卻依舊沒有下達恢復施瑯左先鋒鎮總兵官的命令,而是書了另外一封,派人送去。
“對了,島上的那些謠言,可查出源頭了?”
鄭成功問及關于陳凱入朝的那些風言風語,洪旭卻搖了搖頭,表示現在還不太清楚:“傳的人多是鄭氏子弟,他們多是樂得看竟成的笑話。好像,就連定國公的公子也對竟成很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