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愚弟下去走訪過,各縣似乎都有強制攤派抵償徭役的事情。這種事情,杜絕不了的,而且這些廣州百姓實在太多,咱們也沒有那么多可以用來給他們做的事情。”
抵償徭役,是讓不愿意服徭役的潮州百姓出錢雇傭廣州百姓代他們去服徭役的政策,自從得知陳凱弄回來十幾萬的百姓,葉翼云就開始撓頭于如何安置的問題。此項政策,按照正常情況來看的話,一來可以解決部分廣州百姓的就業,二來則是可以減免部分潮州百姓的徭役,本是一項兩廂有利的良法。奈何良法也需能夠得到有效的執行,葉翼云并非沒有預見這般情況的發生,只可惜他還是低估了地方上的官吏的斂財**,如今反倒是成了苛政一樁。
“根據你做的報告來看,現在已經不是考慮什么因噎廢食的問題了,照這樣下去只會是苛政猛于虎啊。”
說到此處,葉翼云不由得為之一嘆,倒是葉翼俊垂頭喪腦的,卻好像是發牢騷似的道了一句:“陳參軍倒好,人送來了,他卻兩手一拍走人了。嗯,對了,還不讓分地,不讓這些廣州百姓自己去找活兒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誠心給咱們添堵的……”
“夠了,竟成是君子,不是你想的那般的不堪!”
陳凱與葉翼云私交甚好,并非是陳凱讓了一個知府的官位給他,對于做過吏部主事的他來說這個四品官兒并非有多么大的誘惑力,實在是陳凱的性情、氣節以及操守讓他由衷的感佩才會如此。
弟弟的牢騷,其實也沒有什么惡意,兄弟多年,葉翼云豈會不懂。只是陳凱是他的至交好友,實在容不得這般,當即厲聲喝道。
兄長如此,葉翼俊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了。只是牢騷可以不說,但問題是依舊還要設法解決的:“兄長,陳參軍就沒說為什么不能分地,不能讓那些百姓自己去找活兒干嗎?”
“沒有,記得當時是國姓專門派人來找竟成有急事,吾后來也沒有再多問。仔細想想,后者,似乎是和竟成以前提過的登州之亂有關系,記得有一次他和尚圖以及愚兄小酌的時候曾經提及過,說是登州之亂,不僅僅是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那等東江武將的問題,朝廷對于遼民入關后的生計也多是不管不顧,當時遼民為求一口飯吃,往往只是所求極少的報酬,導致了當時山東很多百姓因此丟了賴以為生的活計,轉而整個山東的士紳、百姓對遼民都多有敵視和排擠。而登州之亂,更多的只是雙方矛盾的一次總爆發而已……”
相交莫逆,陳凱平日里與葉翼云、陳鼎等人也是聊過不少,無非是朋友間暢談所思,增廣見聞罷了。此時此刻,葉翼云娓娓道來,亦是對此深以為然,只是不許分地,卻總是覺得就這么白白養著,長此以往實在不是個辦法。
“兄長,還是分地吧。咱們又不是收取那些有主的田土分給廣州百姓,只是讓他們去開墾荒地,田土都是多出來的,總比讓他們白吃飯強吧。”
明初之時,廣東一省的田土面積是二十三萬七千三百余頃。可到了弘治年間,由于兼并和逃稅,反倒是跌到了七萬兩千余頃。待到張居正主持的萬歷清丈之后,廣東田土面積又重新飆升到了二十五萬六千八百余頃。
這個數字是全省的,放在潮州一府,情況大致相同。但是萬歷清丈后的田土面積就是極限了嗎,卻也不然。各府各縣,依舊有著大量的可耕種用地處于閑置狀態,如果能夠把這些都利用起來的話,那么潮州一府的糧食產量就足以支撐起更大規模的軍隊了。
“竟成所言,肯定是道理的,只是……”想到這里,葉翼云卻是為之一頓,隨即想了想,才繼續說道:“只是國姓似乎還要在這些百姓里招募兵員,此事還需要上報國姓,請國姓定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