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劉榮拿他說笑,尤其是和一介女流相比,換了旁人早是勃然大怒了。但是他的性子素來是分人的,劉榮和聶一娘都是共過生死的袍澤,此刻狂笑起來,反倒是比這另外三人更顯豪氣。
聊著近一年來的舊事,廣州一戰,聶一娘刺死了許龍,二人也直道是運氣不佳,但是對于聶一娘的水性卻還是服氣的;再到標營訓練,吃苦受罪,所幸到了廈門城守之時,那些訓練時流過的汗,真的如林德忠所說的那般,讓他們少流了不少血來。
“倒是小妹,當時沒能登城和大伙一起殺敵,真是畢生遺憾。”
軍人,共過生死,有時候很多東西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這里面,也包括性別上的差異。
“不差這個的,不差這個的,一娘你不是還在城下幫著照顧咱們受傷的兄弟嗎?好些兄弟都是因為你不眠不休的照顧著才有命活下來。”
“就是這話,況且沒能上城的也不只你一個。不說這個了,來,走一個。”
酒越喝越多,很快他們就發現,馮三和劉榮帶來的酒竟然不夠。奈何三人聊得興起,干脆便叫了那個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小舅子去買上兩壇回來,總要盡興才是。
作陪的人走了,剩下那點兒酒,馮三和劉榮也不急著喝了,干脆與聶一娘聊起了軍器局搬遷的事情來。
這件事情已經是定論了,陳凱的繼任者參軍馮澄世已經開始完成了選址,正在著人夯實地面,興建工坊、倉庫以及公事房等建筑。馮三和劉榮對于此事的口氣很是不友好,一句“再過過這軍器局就要姓馮了”竟連他自己的姓氏都不避諱。
這倒是并非他們與馮澄世有過節,只是軍器局向來是陳凱負責的,如今陳凱離開了,讓那個大督造陳啟繼續管著不也挺好的嗎,何必又新調來個參軍。
鄭成功他們是不好說的,畢竟當初在廣州時也是鄭成功出了大力,冒險將大量的船只交托在陳凱的手上,獨自面對鄭彩,廣州城才能活下來那么多人。否則就算是廣州四衛再過頑強,沒有那么多船也是運不過來的。但是對于馮澄世,那卻似乎根本就不是個肯蕭規曹隨的人物,只在這一接手沒多久就要搬遷地方,擺明了是借此事來消弭陳凱的影響,同時確立他的主導地位。
對此,聶一娘也是有耳聞的,城里面不少人都接了去那里做工的活計,能夠養家糊口,很多人還是很高興的。可真的想到此處的,卻還是極少的,她是其中的一個,但卻是最無能為力的一個。反倒是馮三和劉榮二人,與她說來,倒也更多只是在與一個信得過的兄弟發泄一二罷了。
“說來,還是陳參軍不在。若是陳參軍還在此地的話,誰又能取代了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