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火把照亮了村口的打谷場。沒費什么力氣,只說是要在此對這個兇犯用刑,讓全村男女老少來觀看,好引以為戒,把總便輕而易舉的將這全村一百多口聚在了村口的打谷場里。
三四十個清軍將他們一百多人圍得恨不得擠作一團,乍聽起來好像有幾分可笑,但是這百多人里,老弱婦孺占據幾何,剩下的丁壯也都是手無寸鐵的,更何況他們對清軍畏懼已深,尤其是村子里包括鄉紳在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經被清軍控制在捆綁余佑漢的木架子旁了,就更是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心思了。
“爾等以為,交出來一個外鄉人,再花些銀錢,這事情就算完了嗎?”
對上這些尋常百姓,把總以及他麾下的這些清軍總是有著莫大的優越感的。打谷場里的百姓們聽了這話,當即便是畏懼得無以復加。唯有那個待死的余佑漢,此刻已經約莫的蘇醒了過來,無非還是渾身軟弱無力且被五花大綁著,看明白了眼前的這一幕,未有幸災樂禍,反倒是流露出了滿眼的悲哀。
鄉紳當即便是軟倒在了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把總很是享受這種感覺,片刻之后,似乎是心滿意足了,便提出了哪個從余佑漢的身上割下片皮肉,哪個就算是自證了清白。否則的話,自是全家連坐,都要按照同謀論處。
說起來,余佑漢憤而殺人,是源于清軍的擄掠;鄉紳帶頭暗算余佑漢,更是畏懼于清軍的殘暴。他們想要繼續在這片土地生存,不敢反抗,就只能屈服,甚至是充當忘恩負義的幫兇。只可惜,真正的兇徒卻并不會因此而拿他們當做同類,反倒更是會變本加厲的**。
沒有人自動上前,把總干脆點了一個站在前排的漢子出來,連帶著將其父母、妹妹、妻女盡數強拉了出來。
一把解腕尖刀丟在了地上,把總喝令著,漢子才顫顫巍巍的拿起刀來,失魂落魄的走到余佑漢的面前,看了看已經閉上眼睛有些認命了的余佑漢,又轉過頭看了看清軍刀下的家人,反復幾次,卻始終下不了決心來。
借著火光,漢子已是滿頭滿臉的汗水,雙手持著一把解腕尖刀但卻依舊沒有辦法遏制那份越演越烈的顫抖。
終于,在回過頭看向了家人之后,漢子似乎是總算下定了決心,口中一勁兒的自貶為豬狗不如,一邊向余佑漢道歉,拿著刀竟真的走了過去,作勢便要一刀割在余佑漢的大腿上。
“逆子,你怎敢如此啊!”
衰老、頹喪的聲音發出,刀當即便落在了地上,漢子轉過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當即更是痛哭流涕著向著他父母妻女的方向磕著頭。
“爹、娘,兒子記得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教誨,可是咱們一家人的性命操于人手,兒子沒有選擇啊!”
身在兩難,聲猶泣血。漢子連著磕了幾個頭下來,旋即重新拿起了刀,站起來便呼吸沉重著大步走到余佑漢面前。此時,差的只是那么一刀。但也就在這一剎那,他的父親,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卻突然站起身來,尖叫著便撲向身邊的那個清軍。
“爹!”
老人被當場砍死在那里,就連母親、妻女也無不遭到了清軍的毆打,漢子看罷了這一切,雙手握刀于胸前,口中大喝著“狗韃子拿命來”便沖向了把總。
眼見于此,把總竟只是搖了搖頭,任由著漢子沖過來也并不讓人阻擋。只是待到近前,刀光閃過,漢子持刀的臂膀已半截飛了出去,苦痛的尖叫響起,把總冷哼了句“自不量力”便持著帶血的腰刀,指向那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