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好容易睡了個好覺的葉翼俊正準備啟程出發,誰知道這時候卻傳來水渠那邊,屯田百姓和本地人已經吵了起來,雙方正在聚集更多的人手,看那架勢似乎是要打起來的樣子。
“到底怎么回事?!”
葉翼俊很焦急,啟程也就此打住,連忙趕去水渠那邊。一邊走,一邊問及,得到的答案卻是一晚上的功夫,兩條水渠之間多出了一條淺溝。雖說這淺溝還遠沒有深到了可以連通兩條水渠,達成引水的作用,但是突然出了個這種東西,兩邊的人都在指責是對方做的,意在引對方水渠里的水來灌溉自家的土地,實在卑鄙無恥。
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很難說得清楚了,葉翼俊一邊趕過去,一邊派人去找兩邊百姓中為首的那些士紳、鄉老們。等他趕到的時候,兩邊的士紳鄉老們倒是都到了,奈何人已經聚得無邊無沿了,爭吵的聲音壓過了任何的勸解,伴隨著雙方的棍棒、鋤頭的不斷接近,直到那第一聲的觸碰,械斗轟然而起。
“別打了,別打了,本官在此,有什么事情自有衙門做主!”
陳凱在中左所城上用鐵皮喇叭嘲諷馬得功的事情早就傳開了,葉翼俊為了應對這些民間爭斗干脆也訂制了一個來,平素里這東西擴大的音量確實好用,奈何這一次人實在太多了,饒是他對著鐵皮喇叭扯著嗓門叫喊,卻也無濟于事。到了后來,他也只得扔下鐵皮喇叭,帶著一眾衙役和從人親自下場去勸架。
雙方矛盾早已存在,此刻不過是激化罷了。一旦械斗起來,我家的三叔被打傷了,他家的二表弟被打死了,當即就是全家出動,男女老少前赴后繼,再想要勸解開,哪那么容易的。
葉翼俊一行人很快就被裹挾在了中間,如同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莫說是勸阻雙方暫且停下來,就連他們自己很快都變得自身難保了。片刻之后,不知道是從哪丟過來的一塊石頭徑直的砸在了葉翼俊的額頭,推官捂著腦袋,身子隨之晃了兩晃,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別打了,別打了,葉推官受傷了,小心你們去打板子!”
葉翼俊的從人大聲呵斥,豈料這械斗的場面不光是未有半分遏止,反倒是更加激烈了起來。
“葉推官被那些廣州佬打死了,為葉推官報仇!”
“潮州佬殺了葉推官,要造反啦,殺光這些叛徒啊!”
“……”
事情發生在府城不算太遠的西南部,葉翼云很快就接到了消息,當即便請調了洪政的城守協去鎮壓。洪政知道事關重大,連忙出兵,抵達后二話不說,也不管是哪邊的人,先是沖殺了一陣,把兩邊的人都嚇退了再說。
弟弟被打傷了,昏迷不醒,然而葉翼云卻嚴禁府縣衙門以及駐軍進行報復,反倒是親自抵達現場去安撫雙方的情緒。
這是近幾個月來廣州人和本地人之間最大的一回沖突,葉翼云很清楚現在的海陽、澄海以及饒平這三個展開了分地屯田的縣都是何等的情況。在進行安撫的同時,一邊行文澄海的洪習山和饒平的郭泰,請他們派兵進駐雙方居住區以及耕作區之間容易爆發械斗的所在,一邊上報鄭成功,請求加大潮州的兵力,用以震懾這雙方的士紳百姓。
并非那等庸官,事情鬧到了現在的局面,葉翼云沒有想過要遮遮掩掩,哪怕鄭成功調集部隊前來的同時是對他的治罪也無所謂了,只求不會動搖到明軍在潮州的根基,以至于敗壞了鄭成功、陳凱多年努力下來的大好形勢。
只可惜,天不從人愿,駐軍按部就班的進駐、震懾剛剛完成,三河壩那邊就傳來了程鄉縣城陷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