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生閨女也行。我娘當初就是先生了我大姐,而后才有了我,沒事兒的。”
熄了燈,小夫妻夜話低語,就著漆黑的夜色漸漸的進入到了沉睡之中。唯有那更夫還在循著往日的路徑,喝著那一句句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似乎是這寂靜中的唯一伴奏。
第二天一早,老子和兒子草草吃了些便照例趕去上工了。還沒到上工的時辰,一眾工匠也湊在一起閑話幾句,說得也都是昨天晚上他們家出現過的事情,唯一的區別就是好像問題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我可聽說了,那郭督師是向著那些粵西的軍將的,上次他們掠了百姓到河南島那充數被西寧王殿下發現了,就是那郭督師把事情壓下來的。這回要是讓那些家伙管了廣州城,還不得把那些家伙的親朋故舊都塞進城里來的。”
“憑什么,這廣州城可是咱們廣州本地人祖業。就算是那些不幸了的,沒準兒也有親戚什么的還活著,總能繼承遺產,什么時候輪得到那些外鄉人了?”
“有什么憑不憑的,人家是官兒,正一品的大員,天子面前的紅人兒,上嘴皮下嘴皮一張一合,那就是規矩,輪得到咱們這等升斗小民說話。”
四年前的大屠殺,逃出去的畢竟是少數,城東的那一座共冢便是明證。這對父子聽著他們說話,彼此對視了一眼,也同樣是免不了要為此擔憂一些關于那些有官府撐腰的外鄉人進了城會不會排擠本地人,會不會在城里偷雞摸狗什么的。倒是對于那些房舍、宅院,他們沒份兒,自然也就不會憂心些什么,直到后面的入了耳。
“我還聽說了,那郭督師是不打算把份地分給咱們的。”
“為嘛不分,那可是陳撫軍許給咱們的啊,否則咱們當初在潮州那么賣力氣的干農活兒豈不是白干了嗎?”
“你動動腦子行嗎,你要是郭督師,你管了廣州城的事情,會給陳撫軍擦屁股嗎?人家手下都是軍漢,眼睜睜的盯著打算辦軍屯的。其實就算是西寧王殿下,據說也不打算把份地分給咱們的,無非還是礙于和陳撫軍的親戚關系,才不好明著來。可若是廣州城歸了那郭督師管,賴下了咱們也沒辦法。”
“媽的,那就不讓那姓郭的進城!”
這樣的話在人群中爆出,畏縮者有之,但卻依舊是響起了陣陣的的喝彩。很快,開工的時辰到了,這些自然也就只能告一段落了。不過,今日東家開恩,說是居住的坊巷明天要去縣衙請命,故而明日放假一天,回家的路上,這樣的對話就再度響起,甚至分別過后,回到了各自的坊巷,反倒是更加的熱烈了起來。
“既然西寧王殿下要走,咱們自然是要恭送的,可是這城還是要有人守,誰知道其他當官兒的是不是又一個杜永和。咱們都是陳撫軍救出來的,就信得過陳撫軍。老夫已經與鄰近的幾個坊巷的里正商議好了,明天就帶著人去縣衙請命。人多力量大,鄉親們一起去,看見人來得多了,縣尊老爺也會為咱們向殿下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