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支綠營在江西都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這本身源于清廷在江西的軍力部署——以鄱陽湖入長江的九江府、省會南昌和南面的戰略要地贛州為防御核心,三支綠營都是五千的大編制,這在其他省是絕少有的。但是在江西的其他府縣,拋開他們,編制最大的無非是袁州府的那個兩千戰兵的協,就連江西和南贛的撫標也都只有一千五百人的編制,余下的各府則基本上都是些三百、六百兵的存在罷了。
此番,洪承疇干脆連這兩部人馬也都調了出來,完全顧不上那兩地即將上演空城計的問題,可見其深知當下之情勢緊迫。
“湖廣那邊的八旗軍,在下托人多番打探才知道,說是那個大將軍阿爾津沒來,那兩個固山額真也沒來,來的是一個叫做蘇克薩哈的八旗高級軍官,據說就是這廝在常德擊敗的撫南王,是個相當難纏的家伙。”
清軍在湖廣的八旗軍從來就沒有少過,最早是漢軍八旗,后來永歷六年的明軍大反攻,清廷派了尼堪統領大軍南下,結果尼堪身死,接替尼堪的貝勒屯齊卻在轉年大敗孫可望。那支大軍早已經回北京休整了,隨后趕來的寧南靖寇大將軍陳泰的那支八旗軍是由陳泰的本部兵馬外加上固山額真藍拜、濟席哈和護軍統領蘇克薩哈等部組成。后來常德之戰期間,陳泰病故,清廷又派了另一個固山額真阿爾津接替他的職務。
湖廣那里,從來都是明清兩軍反復爭奪的前線,周家鋪之戰后,明軍有過進攻常德的戰略,也有過屯齊回師、洪承疇初到時的趁虛而入,大戰雖然沒有幾場,可是小斗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當下確實是有消息指出西南明軍內訌在即,可是內訌的苗頭才剛剛出現,李定國還在忙著進取云南,而孫可望那邊也依舊沒有來得及定下戰略,秦藩系統的明軍也同樣還在陳兵湖廣。這時候,湖廣地區清軍能夠抽調出來的部隊實在有限得緊,尤其是在洪承疇統領上萬的西南經標切入粵北之際,阿爾津他們就更是不敢輕易挪窩了。天知道,他們稍微一動,那孫可望會不會先拿湖廣的清軍練練手。
蘇克薩哈帶來的八旗軍兵力尚且是一個未知,這在江西官場上都算是一個機密,南昌的天地會又哪里能輕易得到準確消息。不過,有江西提標和九江鎮標做底,這支大軍的規模是百分之百在一萬戰兵以上的。如此一來,只要這支大軍抵達贛州,明軍在南贛地區的兵力優勢就會蕩然全無。更別說是這里面還有八旗軍呢!
這幾年,吉安府的天地會確實發展勢頭迅猛,各縣都有天地會的會員,也都有他們建立的互助會,這些互助會在民間是很有些力量的,憑著這些力量,外加上劉京的存在,使得他們在面對府縣衙門時也更加游刃有余。
可是問題在于,互助會僅僅只是互助會,哪怕是如鄒楠那般打著護院的名義組建了一支將來可以以為骨干的團練,也不過只有幾十個稍有些武藝基礎的漢子。這點兒人手,莫說是對上那支大軍了,就連本地的綠營都是絕計不敢招惹的。
“這事情已經超出了咱們的能力范圍,必須設法告知先生,由他老人家定奪!”
鄒楠素來是以陳凱的弟子自居,對于彼此之間的年紀差,也始終是以韓愈所說的“學無前后,達者為師”來向旁人詮釋,更是得到了其他天地會的會員們的一致認同。他是親自接受過陳凱的培訓的,這個南昌來的好友亦是如此。此間他們思前想后是無計可施了,就只能設法報知陳凱,以免影響到大局。
然而,鄒楠是個舉人,由于互助會的發展,他在本地更是有力人士,府縣衙門那里的府尊、縣尊們都是常來常往的,這樣的時間段他是絕對不能輕動的,以免引起官府的懷疑。
當下,無疑是需要找一個合適的人物盡快南下,將消息報知以陳凱。這里面不光是涉及到機密,更要命的是南下的路途上肯定是兵荒馬亂的,其人最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這樣才更有機會將消息及時送到。否則,繞路卻是安全,可消息過了時效就徹底沒用了,反倒是不如不跑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