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默然。
明白了,所以多半是母親瞎編的。
自家的娘,自己了解。
他“父親”去世多年,而晴寒先生也不在人世,怎么說全憑母親心情了。
“吉畫師此番來營洲雖是辦差,但咱們也理應要盡一盡地主之誼的。”蕭夫人看向兒子,笑著道:“景時,如今千秋城也收回來了,你也該安下心來在家中歇養一陣子了,明早咱們帶吉畫師出去逛逛,也瞧瞧這營洲城的風土人情……再挑一處早食做得好的酒樓,嘗嘗營洲特色!”
蕭牧看著自家娘親逐漸激動的神態,只覺得她臉上仿佛寫了三個大字:發財了。
能遇到晴寒先生的孫女,于身為晴寒先生狂熱崇拜者之一母親而言,可當真是發了大財了……
衡玉則頗覺受寵若驚。
正想著是否要婉拒時,忽聽窗外響起一道低喝聲:“當心!有刺客!”
“保護好將軍和夫人!”
旋即便是混雜的腳步聲和刀劍相擊聲。
刺客!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衡玉驀地身形緊繃。
然而卻見身邊的女使依舊神色如常地撤換下冷掉的茶水。
再看蕭牧,只見其平靜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接過女使換的新茶吃了一口。
衡玉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遂又不確定地望向窗外,廊下燈火分明映照著打斗的身影,刀光劍影之下,并有悶哼或慘叫聲傳入耳中——
明明……沒看錯啊?
可室內非但不見絲毫驚慌,甚至……
“前幾日聽說靖水樓的掌柜新請了一位京師來的掌勺大廚,想來兼顧營洲特色之余,應當也能照顧得了吉畫師的胃口……”蕭夫人對早食去處的思索,并不曾被打亂分毫。
“夫人,小竹館的早茶倒也不錯。”一旁的掌事婆子提議。
女使綠蠟則道:“還有苗記包子鋪,雖說不過是間小鋪子,但鋪中的包子卻是營洲城獨一份兒,聽說柳主薄但凡回城,每日晨早都要去呢!”
“既是好去處,那便都去嘗嘗。”蕭夫人看著衡玉,含笑道:“不著急,一日日去。”
見衡玉臉色復雜,蕭夫人看了眼窗外,恍然了一瞬,連忙溫聲安撫道:“吉畫師莫怕,這都是常事。幾個宵小罷了,有護衛在,他們闖不進來的。”
瞧她這腦子,險些忘了吉畫師是頭一遭經歷此等事。
衡玉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點頭,便也捧著茶盞吃了一口。
雖說此等習以為常的態度令她無法理解,但她這個人,還是很擅長入鄉隨俗的……
窗外的打斗聽起來愈發激烈了。
衡玉抬眼間,只見一道人影閃至窗外似要破窗而入,此時一柄長刀緊追而來,隨著刀劍沒入血肉的聲音響起,有鮮血噴灑在了窗紙之上。
“撲通”一聲人影倒地,濃重血跡仍留在窗欞上。
衡玉握著茶盞的手指陡然收緊,面色幾乎一瞬間變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