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人住著,到底還是不安穩。”衡玉道:“不如明日我替娘子在城中尋一所住處先住下如何?”
她今日前來印證之事未必就是肯定的結果,若是想錯了,齊娘子往后獨居的日子還長。
“多謝吉姑娘好意。”齊晴笑著道:“苗娘子好心讓我搬去鋪中與她同住,我本打算待風寒痊愈便搬去的。”
衡玉放心下來:“如此再好不過了。”
齊晴這才問道:“還不知吉姑娘是為何事前來?”
這般時辰找來,按說該是急事——
然而衡玉接下來所言,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在聊閑天。
“說起來,還沒問過齊娘子原本的家中情況,不知娘子可還有親人在嗎?”
此前她大致了解過,只知齊娘子本是原晉王府的家生子,其爹娘是晉王府家仆,是因晉王謀反之事,而被貶為了賤籍。
齊晴道:“三年前晉王府出事時,我爹娘都已年過五旬,阿爹因在晉王府的二管家手下做過事,之后查抄王府時被抓去審問府中賬事,沒能受得住刑……我阿娘身子弱,又因受不住阿爹離世的打擊,在流放的路上也沒能撐多久便沒了。”
衡玉留意著話中關鍵,道了句“齊娘子節哀”,才又問道:“娘子再沒其他兄弟姐妹了嗎?”
齊晴搖了搖頭:“阿娘身子不好,只得我一個孩子。”
所以,這是身子不好,生養艱難。
且三年前年過五旬者,‘生’下齊娘子時,也有三十上下了……
衡玉心中更多了份判斷,繼續問道:“那娘子對幼時之事可有什么印象?譬如與令尊令堂相處時是否有異樣之處?”
兩歲時走丟,自是很難留有什么記憶,但若果真是偷來撿來的孩子,與蒙家同在營洲城內,必不可能做得到毫不心虛。
“幼時之事記不甚清了。”齊晴努力回憶著,道:“只記得阿爹阿娘待我很是保護,許是只我一個孩子,便格外愛惜些,我十歲之前幾乎是未曾離開過王府的。倒記得有次偷偷跑了出去,回來時挨了阿爹好一頓打,阿娘哭著說,若遇到了拍花子的可如何是好……”
說到這里,齊娘子有些傷感地笑了笑。
衡玉心底已漸漸掀起了波瀾。
這些當真都只是巧合嗎?
“不知吉姑娘為何突然問起這些?”齊晴自是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了不對,但恩人所問,她沒道理不答的。
衡玉看著面前那雙與她所繪畫像越發重疊的眉眼,正色道:“此行來尋齊娘子,實則是為了一個或許聽來有些荒誕的猜測——”
若她今晚從對方這里得不到絲毫線索,她或還要再斟酌一番究竟是否要言明此事。
但齊娘子話中的“巧合”實在太多了。
齊晴疑惑地看著神色鄭重的少女,輕聲道:“還請吉姑娘明言。”
一陣風鉆了進來,吹得老舊木桌上的油燈火苗忽暗忽明,燈芯掙扎著護住那一小簇火光,待風止時,屋內恢復了明亮。
近兩刻鐘后,衡玉適才從屋內行出。
齊晴跟在她身側也走了出來。
等在院中的蕭牧看了過去。
衡玉看著他,道:“侯爺,動身去蒙家吧。”
蕭牧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怔怔的齊晴,微一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