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道“但你此前投軍,一直在北地軍麾下作戰,怎會、又是何時加入了殺手組織呢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種可能了,那便是當年你與佳鳶娘子的父親在戰場上受傷之后,并非是被敵軍所俘,而是落入了暗月樓手中,為求生主動亦或被迫加入了他們”
所以,蒙大伯父初次在戰場上的死訊傳回之后,在人前“消失”的那數年,答案應當便在此了。
這些是她根據對程平的暗中調查、加之那日蒙大伯母談及之舊事,所得出的猜測。
程平未有說話,然心底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刻,他再不敢待面前的少女有半分輕視。
衡玉大致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此時緩聲道“這些于我而言皆不重要,你和蒙家伯父的過往我亦無意多問,我只想知道一點,你們背后不,暗月樓的主人究竟是誰或者說,暗月樓的主人又背后受命于何人”
程平握緊了十指“你為何要追查此事”
此時天邊一團灰云緩緩遮蔽了金陽,天地隨之黯然,書房中也昏暗幾分。
這昏暗中,程平看不甚清少女斂下眼眸時的神情,只聽她聲音低低卻清晰,一字一頓道“因我有必報不可之仇。”
報仇
“這才是你來營洲的真正目的”他看著衡玉,后知后覺道“你早查到了刺青線索在我身上,所以你才會接近蒙家人、答應替大娘子尋女”
從她來營洲開始,便是步步為營
“是也不全是。”衡玉如實道“刻意接近是真,但幫忙尋回佳鳶娘子,卻是因感同身受想要盡力而為起初我對此事并無把握,也不知可借此事向平叔索要回報。說來,那日可是平叔主動跪在我面前,主動允諾報答的。”
說著,不由感慨道“照此說來,倒像是我以純粹善舉結下了善緣,無心插柳之下使得平叔自愿報恩想來這應當便是以德服人,所行化坦吧”
“”程平聽得面色變幻不止,忍無可忍道“前有以和為貴,后是以德服人若非程某當下已身中此毒,怕是當真要信了吉姑娘的鬼話”
“你說這個啊”衡玉嘆口氣“實則平叔縱然不愿配合替我解惑,我也斷不該勉強的,更不該行下毒之舉”
程平原來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可我總要替自己的性命思慮畢竟平叔今日聽了我的秘密,若就此放平叔離去,此行我來營洲的目的泄露,說不得便會大禍臨頭。故而此番下毒,實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
程平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要冷靜。
卻受不住那厚顏無恥之徒又道“且平叔既聽了我的秘密,按說應當也要拿自己的秘密來交換才算公平的,不是嗎”
這又是什么歪理鬼話
什么叫聽了她的秘密是他主動想聽的嗎
程平幾乎要將牙磨得咯咯作響,再難忍受之下,猛地站起了身來。
書案后,衡玉也跟著自椅中起身。
少女身形亭亭,語氣更多了份坦誠“歸根結底我只想找到仇人而已,平叔既早已脫離了暗月樓,那與此事便無干系,你我并非敵人。”
程平朝她看去,女孩子不知何時眼角已有些泛紅。
程平緊攥著的拳松開了些。
是,他與她并非敵人。
只是
“舊事不愿回首,我不想再卷入事非之中。”
“平叔放心,我既知保守秘密之艱辛,便也定會替平叔守住秘密,我一貫極擅保密”
是極擅騙人吧
比如此時眼睛紅紅,說不得又是在做戲
軟硬兼施,不擇手段,鬼話連篇
且說什么極擅保密,分明字里行間又是威脅
程平心下縱有不滿,卻也看明了眼前的局面。
當下,是否要再次卷入事非當中,顯然已經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