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嫗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皮膚已干癟。
方承天十分詫異地盯著她,就似突然不認得這老嫗了一般。
那老嫗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堆,在昏暗的火光下,仿佛忽然老了許多,不再是白天那個四五十歲的老婆子,倒更像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方承天皺了下眉頭,緩緩道:“你到底是誰?”
那老嫗回頭瞧了瞧樓下,又將腦袋探進方承天的房中四處瞧了瞧,才慢慢抬起手,抓住左側下巴,忽然猛地一扯,只聽“噗”的一聲,她竟將自己的臉皮扯了下來。
圓圓的臉,笑瞇瞇的臉,不是小月,又是誰呢?
原來那臉皮是張精巧的面具,原來那老嫗竟是小月假扮的!
方承天本以為自己眼力還不錯,此刻卻看走了眼。
小月微笑著,道:“方公子,你沒有想到是我吧?”
方承天笑了笑,嘆道:“的確沒想到,你怎會在這兒?”
小月捂著嘴,“咯咯”輕笑了兩聲,道:“公子,咱們進屋再說吧。”
門、窗都已關好,方承天坐在桌前,直直地瞧著小月,等著她的答案。
小月看著他,臉上帶著笑,笑瞇瞇地道:“公子是不是很奇怪?”
方承天點了點頭,沒有插話。
小月沉默著,道:“我本是一江湖賣藝女,不久前,我與爹爹都染上了疾病,爹爹沒有掙住死了,我被小姐救了,所以自愿為奴為婢來報答小姐……而我這一手易容功夫,得傳得我爹爹。”
方承天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小月瞧了他一眼,繼續道:“晌午時分,小姐得知你被張都尉的人帶走了,急得哭了起來,所以我就來了。”
方承天長長吸了口氣,又長長嘆了口氣。
裴思詩對他如此情深,這一戰,他已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輸。
當然,他也不想輸,他會對那張瑁留情,但他非常堅信那張瑁決不會對他留情!
可是卻有人并不想他與張瑁決戰。
這人便是裴思詩。
小月壓低了聲,低得連坐在她對面的方承天也聽得不太清楚。
不過他還是聽清了。
“方公子,小姐讓我轉告你,她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說著,小月長長嘆了口氣。
方承天咬了咬牙,目光炯炯地看著小月,那神色……就仿佛剛做了一個不得了的決定一樣。
小月頓了頓,又道:“小姐叫你別和那張瑁決戰,還讓我帶你離開這里,小姐說......”說著,她忽然變得吞吐起來。
方承天皺了下眉,追問道:“她說什么?”
小月咬了咬嘴唇:“小姐讓你放心,她就算死,也會把清白之身留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