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馮文暉回來了,手里也是拎著一塑料袋的菜,興沖沖地發話,“我跟你二叔說了,他一會兒也過來喝酒,還說從賓館帶一條烤羊腿過來。”
馮家夫婦配合做飯,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張君懿炒菜的水平不行,刀工還是滿不錯的可惜就是經常切到手指,在馮君的印象里,老媽起碼切到過三四次手指。
也就是一個小時,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就做好了,然后二叔馮文成也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二嬸和二嬸的弟弟澤平。
兩兄弟家人吃飯,那是沒問題,二嬸的弟弟過來,多少是有點扎眼。
不過在朝陽這種小地方,大多數人還是比較好客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再說來的也是親戚,左右不過是多一雙筷子而已。
大家才剛剛坐好,老鄰居艮叔回來了,他家里的條件不太好,為人倒是不錯,也喜歡喝兩口劣質酒,于是張君懿站起身招呼他一句,“小艮過來一起喝點兒。”
艮叔猶豫一下,揚一下手里的塑料袋,“我買了燒餅回來。”
他家里老婆孩子都在,熬了一鍋紫菜蛋花湯,等著他的燒餅呢,他不好一個人過來吃。
“哎呀,撥點菜給你,你從家自己拿盤子啊,”馮文暉大聲發話,“你過來喝酒……椅子也少一個,自己拿。”
老街坊鄰居就是這樣,家里吃什么好的,撥一點給鄰居很正常,甚至會因為洗碗麻煩,而要求對方自帶飯盆。
反正今天這頓足夠豐盛,在場的人肯定吃不完,多分一點給鄰居,一點都不影響。
不過這么自然地讓人自帶碗筷椅子,得馮文暉出面馮君也行,他老媽就做不到。
書香門第出來的,就是學不會市井一樣的接地氣,久而久之,大家知道她只是不擅長這么套近乎,她的心里不會介意,也就無所謂了。
然而張君懿今天有點小算計,她主動招呼鄰居喝酒,也并非嫌喝酒的人少,只是她不想聽張澤平這不速之客念叨一些事。
菜是自家炒的菜,酒是馮君帶來的汾酒,三十年陳的,朝陽人更習慣喝曲酒,不過這酒很好喝,價位不算便宜,又沒有茅臺或者洋酒那么扎眼。
一開始,大家還是關心馮君的生意,馮君也不想多說,含含糊糊地回答,買賣還行吧。
然后話題就逐漸轉向了現實,聊起了拆遷的事情。
馮君他家所在的街道,終于也要拓寬了,這事兒念叨了七八年,兩屆班子都沒搞定,主要原因就是這曾經是縣城的主要街道,老街改造成本太高。
艮叔甚至笑著表示,“大家都說,這虧得是小君要承包山地,要不然還是搞不起來。”
“我那點錢夠干啥?”馮君笑著發話,“我聽說是省里的意思,要大力扶持旅游業了,咱這條街,有點影響縣里的形象。”
“哎,你那也能說是一點兒錢?”二叔馮文成看他一眼,“躉交承包費,也虧你能想得出來,有這錢做點啥不好?”
“人民幣越來越不值錢了,還不如躉交了,”馮君聽得就笑,“種樹的話,樹天天會長,錢放在那兒,天天是貶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