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晚飯時間,這段江岸線又偏,只有遠遠的河堤上,站著三兩個人,沒人注意到這邊。
阮青青立刻跑過去,脫了外套往地上一丟,沖進水里,用盡全力往那個孩子的方向游去。
冰涼的河水浸進口鼻和耳朵,水面蕩漾不平,前方視野模糊,隱隱能看到那個人頭,身后孩子們的聲音雜亂而若隱若現。阮青青越游越近,忽然聽到身后似乎有“撲通”的水聲,她沒在意。終于,她游到了溺水孩子身邊,他的臉色煞白眼神驚恐,眼看就要沉下去。阮青青游到他身后,胳膊一勒,孩子劇烈掙扎。這孩子有十來歲,長得壯實,拖著她往水里沉,阮青青嗆了口水,氣差點沒喘上來,也發了狠,拼命箍著他,往岸的方向游去。
水流很急,阮青青就跟抱著個千斤的秤砣似的,游得艱難,游了三十米左右,力氣就耗盡了。但她不可能放棄,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水面一陣激蕩,竟有人迎面大力游過來。天昏地暗、水面顛簸,他的身體朝她迎上,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的腰抱住。阮青青一呆,望見那張冷峻的臉,水順著他的發梢、鼻梁、脖子淌下,他的雙眼深若寒星。
阮青青呼吸一滯。
“松手,我來!”駱平江低吼,松開她的腰,接過孩子。嚇慘了的孩子立刻跟八爪魚似的纏住他,但他毫不在意,也不會被撼動半分。
“跟著!如果游不動就抓住我的衣服!”他說。
阮青青:“游得動!”
兩人一起往岸邊游去。阮青青注意到,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抱著孩子,另一只手臂,就只能輕輕在水里劃動,主要靠雙腿蹬水。可他蹬一下,就比阮青青全力游出去的還要遠。
終于,他們游到岸邊。阮青青已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倒在地。其他孩子還有聞訊跑過的路人,將他們圍住。駱平江單臂抱著孩子,一身衣衫盡濕,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望了阮青青一眼,就單膝跪倒。
溺水孩子還有意識,只是臉色慘白,看起來非常虛弱。駱平江之后的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他把孩子背部朝上放在膝蓋上,先把孩子口腔清理干凈,控出些雜物,而后連拍數下。孩子嘔出好幾口水,呼吸卻緩了過來。
這時,終于有幾個家長聞訊趕到了,其他幾個玩水的孩子嚇得跟鵪鶉似地低下頭。其中一個家長看到溺水的孩子,臉都嚇白了,哭喊著從駱平江手里接過人。圍觀的人中有的說:“都是他和這姑娘把你們孩子救上來的,好人吶,救了你們一命呢,好好感謝人家!”
家長連聲道謝。
駱平江說:“應該沒事了,最好帶孩子再去醫院看看。”他這才轉頭看向阮青青,她已站起,將之前脫掉的外套披在身上,裹得緊緊的,只是依然凍得臉色發白。駱平江也撿起自己之前扔下的外套,拿在手里沒有穿,將她的手臂一拉:“走吧。”
阮青青一愣,已被他拉著走出人群,她連忙抽回手:“去哪里?”
駱平江展開男士外套,將她重重一裹,說:“去我店里,幾步就到,馬上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你昨天還在發燒,今天又跳河水里,這事兒開不得玩笑。”
阮青青這才注意到,他的店就在不遠處的江邊。
也難怪,能在這里碰到他。
阮青青站定不動:“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打個車回去,也很快的。”又把他的外套脫下遞過去:“你自己穿著,別感冒了。”
“誰感冒我也不會感冒。”駱平江沒了隨意溫和的樣子,臉色有點冷,“你要這個樣子去路邊頂著風打車?人家還不一定會讓你上車。萬一搞成肺炎怎么辦?阮青青,跟我走,我不會把你怎么樣!”
阮青青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