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聲回道:“愿天佑皇兄,天佑大乾,臣弟百戰無憾。”
所有人都圍在他身邊祝賀他,恭維他,說盡諂媚話,可即便是在那樣的時刻,他依舊疏朗清爽,不沾半分污濁,仿佛他天生高潔,不染塵俗。
自己實在忍不住想湊近了看看他的模樣,所以大著膽子走過去,卻被人撞了下,險些摔倒在地。
是顧執淵拉住了她的手腕,笑著說了句:“姑娘當心。”
從此以后,顧執淵再未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笑容對她說過話了。
可那一剎那間的心動,沈之楹留戀至今,從未能忘。
哪怕她明知她日后要進宮,也割舍不下這份眷戀。
直到這份眷戀成了她的心魔,日日夜夜啃噬著她的骨髓,叫她痛不欲生。
直到沈非念出現,將這份心魔徹底點燃,讓她如浴業火,遍體鱗傷。
直到顧執淵親手劃破了她的臉,她便再分不清鞭笞她靈魂的人到底是愛,還是愛而不得的恨。
“沈非念,我即便是不能入宮,即便身敗名裂,白骨成灰,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沈之楹的聲音里挾裹著無盡的恨意。
沈非念卻好笑:“你先前就讓我好過了?”
“沈非念!”
關于沈之楹對自己的恨,沈非念覺得十分可笑,從頭到尾,不是她沈之楹自己非要找死找上自己的么?
她一點也不在乎沈之楹有多喜歡顧執淵,喜歡到發了瘋也好,著了魔也罷,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與自己何干?
有能耐她嫁給顧執淵就是了。
可她怪天怪地非要怪自己,這何止是莫名其妙,簡直是無妄之災!
“殺死二夫人身邊李婆子的人是你吧?那日在京兆尹府,你怕她再說出更多不利于你們的話,所以你暗中下毒殺了她,這一點二夫人還不知情,你說若我告訴她,她會如何?”
沈非念細數她過往所犯種種罪事,“當初給我下迷/情藥,欲圖讓我與趙華安發生點什么的人也是你吧,三夫人說是大夫人給她的藥,那藥卻是你配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不然以你娘親大夫人的腦子哪里想得這種又借刀殺人,栽贓陷害的主意來?那時的我可曾開罪過你?”
“打算將我送去遇春閣那種地方,想讓我清白盡毀,死于非命的人也是你吧?你當然知道那日我不會隨你外出,但有沈之杏在,自會將我綁出去,你也就干干凈凈,再次有人做你的刀。”
“沈之楹,你做下的這樁樁件件,哪一處是想讓我好過了?”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
“你不會覺得,我會眼看著你進宮,成全你的皇后美夢吧?”
“沈之楹,且不論淵王爺心中的人是不是我,但絕不會是你。他也絕不會看得上你這種女人,你連害人的手段都如此低劣,上不得臺面,豈有資格與他并肩?”
沈非念每說一句,沈之楹眼中的恨便多一分,將她本是很好看的一對眼睛扭曲得不成形狀,宛如兩個灌滿了仇恨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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