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甘松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中不斷地想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知道幾點鐘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吃過早飯,王兵說帶甘松去面試。甘松跟著王兵和女孩兒一前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棟樓下,王兵按了幾下門鈴。大約三分鐘后,下來了一個女孩子,在女孩子的帶領下上了樓。打開門,只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擺了一張小桌子、兩杯水和兩個小塑料凳子。面試還是很重要的,這可能決定著自己能不能進這家醫院。只是甘松有些奇怪,面試為什么不在醫院,而在家中?
剛開始中年男子只是閑聊了自己的專業,然后那個“面試官”話鋒一轉:“如果你的朋友叫你來不是讓你進醫院而是讓你參與加盟連鎖,你會不會怪罪你的朋友?”甘松如同掉進冰窟,這么多天來,所有的猜測和想象,不祥的預感成真了。
甘松已經不記得后面說的是什么了,他只聽到“面試官”說起的4個朋友、兩年、180萬。這聽起來多么荒唐,他不知道這一個小時是怎么熬過的。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甘松還有點打瞌睡。他真的想立刻起身離去,他和王兵相對無語,心里充滿怨恨。
回來的路上,甘松一言不發,倒是一起過來陪同“面試”的女孩子說個不停,努力開導甘松,甘松又不好對女孩兒發火,只是沉默不語。到家后,王兵一頭扎進了廚房去干活,留下的是家庭中其他的朋友來跟甘松聊天,他們反復的寬慰甘松,說著王兵對甘松的好,也說著現在工作確實也很難找,這樣的加盟連鎖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行業,這是新生事物,干不干無所謂,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嘛。甘松實在聽不下去,滿腦子都是嗡嗡的,想的都是怎么盡快離開這里。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甘松匆匆的吃了幾口飯,喝了兩口水,回屋子去了。等到其他人吃完飯,甘松又叫住了王兵,他跟王兵說要離開這里回老家。王兵刻意地躲著甘松,實在無法躲閃時,只能苦口婆心的耐心相勸,讓甘松再了解一下,如果到時候實在不想做,會親自送甘松去車站。
接下來,其他的朋友也走過來勸說甘松并岔開了王兵,畢竟大家都是同學一場,甘松也不想如此駁同學的面子,那就再待兩天了解一下吧。接下來的一兩天,王兵又帶甘松見了三位主任,主任講的天花亂墜,而甘松卻如墜霧里,絲毫聽不進去,因為晚上睡眠不好,聽課的時候哈欠連連。
王兵告訴甘松,已經約好了下午的一個經理,經理特
(本章未完,請翻頁)
別忙,很難得的機會才約到,爽約不太好,最后再了解一下,甘松勉強地答應了王兵的要求。外面的太陽很大,他隨著王兵一前一后,在一個社區的樓下轉悠。
大概王兵記不準詳細的地址吧,王兵讓甘松在這兒等一下,他找個公用電話。看著王兵漸漸遠去的背影,剎那間的沖動一閃而過,此時不逃,更待何時。畢竟甘松還是有所防備,來的時候帶的幾百塊錢,還在身上藏著,以備不測。此時他的思緒復雜而又矛盾,看著王兵遠去的背影,汗流浹背,這樣逃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不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嗎?如果王兵回來不見了自己,會是什么心情?該如何決斷呢?甘松一邊猶豫,一邊觀察著應該從哪條路逃走。
大約三分鐘的時間,他遠遠地看到王兵滿臉通紅快步走了過來。人生就像一個岔路口,面臨無數的轉折點,甘松錯過了最好的逃生機會,三分鐘的猶豫會給他的人生帶來什么轉變?
王兵帶甘松上了樓,上樓的時候王兵給甘松介紹,等下要見的這個經理如何如何出色,放棄家族的建材生意,來到這里,短短一年時間做到經理的級別,明年就要功成身退了。甘松不情愿地跟著王兵走到了房間,這位經理口才還不錯,甘松多少有點被他的口才所打動。他完全不同于剛畢業的學生,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常干練和閱歷豐富。他分析國家形勢、就業趨勢和個人規劃,似乎挺有道理。
甘松若有所思,也對未來更加迷茫,該如何抉擇?甘松有了一絲沖動想加盟,但他仍然突破不了放棄自己的專業,盡管王兵可以毫不猶豫地丟下醫學專業。
第二天早上,王兵帶甘松又去見一個經理。王兵告訴甘松這是一個女經理,叫蘇葉,也是讀醫學專業的,來了解行業的時候,正在準備考研,剛來的時候非常的不理解,最后經過痛苦的抉擇加入了行業,短短一年的時間達到經理的級別。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請教一下。
蘇葉是一個很漂亮有氣質的女孩兒,齊耳短發顯得很是干練利落,說話鏗鏘有力、充滿激情。她談到放下自己專業時的那種不舍讓甘松深感共鳴;她談起自己不幸的童年眼眶濕潤,讓甘松深感同情;她談起剛來時對推薦人的不理解恨得咬牙切齒也讓甘松感同身受。她似乎能夠洞穿甘松的內心,知道甘松所思、所想和困惑的地方,她的聊天總能引起甘松的共鳴,甘松的困惑也在她的點撥中一點點地被化解。甘松像一只在迷霧中航行的小船,突然的云開霧散。付出兩年時間,投入一萬塊錢,如
(本章未完,請翻頁)
果人生是一次賭博,這次冒險值得嘗試嗎?此時此刻,甘松有點動心了。
家里的朋友們也不時地和甘松聊天,他們大多出身于平凡的家庭,有剛畢業的學生、有剛退伍軍人、有不安于現狀的家庭主婦、有商海沉浮中的失意者,每個人的故事不同,大家的目標是一樣的,抓住難得的機遇改變自身的命運。此時不搏何時博,博了又如何?在這種激情迸發的氛圍中,甘松深受感染,慢慢地融入其中,終于下定決心大干一場。
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甘松在王兵的授意下,給父親寫了一封信,說明了這里的情況,讓家里安心。然后打了電話,謊稱醫院里一切順利,工作不錯,名額有限、機會難得,但需要交押金,要一萬塊錢,干滿兩年,可以全額退還。從小到大,甘松第一次向父親撒謊,他心里也挺難過的。想想父母為了自己上學辛勤勞作省吃儉用,原本畢業了該努力工作掙錢貼補家用,卻又要張口要錢。一萬塊錢對家庭是一筆很大的開支,甘松三年下來的學習費用加上生活開支也不過五千元。好在父親挺支持自己,說只要你能找一份好工作,家里再難都會支持你。現在手頭確實有點緊,父親說要去周轉借一下,聽到父親蒼老的聲音,想像他出去借錢時的背影,甘松很是揪心,他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第三天,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甘松又給父親打了電話,問籌錢的事情。父親說,現在都很艱難,借錢不好借,東拼西湊只籌到了8000塊錢。父親有點不放心,問甘松,別人說很多要錢的是干傳銷的,你沒事吧。
王兵跟甘松擺擺手,甘松明白他的意思,在打電話之前,王兵就已經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跟甘松有所交代。甘松跟父親打包票讓他放心,也許在父親眼里,甘松是個乖孩子,從不撒謊,父親這才放心,告訴甘松,吃過中午飯之后就把錢打過去。下午的時候,王兵帶著甘松拿上了存折到銀行查賬,錢終于到位了,甘松取出3800元錢,跟著王兵去公司加盟。
加盟的儀式很簡單,沒有看起來富麗堂皇的公司,就和平時主任講課一樣。老總講解了公司的經營理念和制度,加盟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項,恭賀甘松加盟之后有一個良好的發展,然后填寫一份表格,交了錢就結束了。
回到家之后,大家都在忙碌著,每個新成員加盟,大家都要慶祝一下一位新老板的誕生。幾乎都是餃子,大概因為它像元寶吧,寓意財源滾滾。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唯獨甘松心里有一種說不出是喜是憂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