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能呼吸,但冰冷的水下,這段時間也是極難熬的。
盈珠很擔心趙離憂,趙離憂情況還糟糕,他身上傷痕累累,尤其腹部,這新傷加失血還沒好,再一泡水實在很讓人擔心。
盈珠轉頭看趙離憂,卻見他面色慘白,唇色蒼白。
她心下焦急,壓低聲音:“你傷口怎么樣了?還支持得住嗎?”
她抓住鐵扣那只手已松開,示意趙離憂抓著借力。
這深秋的水底,實在是冰冷刺骨,時間一分一秒過著,盈珠漸漸覺得身體越來越僵,越來越吃力。
她咬著牙關,盡全力游動起來。
只有動起來,才能感覺暖和一點。
趙離憂臉越來越蒼白,面上已泛起一層青色,他緊緊抓著那個鐵扣,關節用力的發白,身體還是比剛才漸漸往下墜了一些。
毫不遲疑的盈珠忙伸出另一手扶住他的腰。
他腰身很瘦,入手冰涼,感覺到腰上的手趙離憂半垂的眼瞼睜開。
水光漣漣兩個凍得嘴唇烏青的人,浮在船底,盈珠說:“你要支持住!”
她鼓勵他,也鼓勵自己。
趙離憂點了點頭,兩人都在強撐著,咬著牙焦急等待,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船一點點往下沉,艙里回來的船客越來越多。
那拋下的鐵錨一動,被提了上去,船終于動了,水動了起來,岸上的喧囂聲漸漸離得遠了,身邊的水越來越清澈,越來越深,水流的頻率越來越大。
那碼頭終于被拋在了身后,盈珠大喜:“我們快上去。”
她精神大振,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氣,奮力一蹬,無聲的出了水面。
水面陽光普照,有些刺目,趙離憂接過盈珠的匕首,猛地一下扎在船體上,而后硬提一口氣,將她先托上去。
今天陰天,河面的風一吹渾身濕透的她更是極冷,尾艙后頭并沒有人,盈珠連爬帶蹬上了去,而后趕緊回身去拉趙離憂。
一上船,趙離憂就撐不住了,眼睛一閉栽在船壁上,盈珠忙伸手扶他。
冷風刮在身上像刀割似的,渾身濕透的盈珠抖得和篩糠一樣,一手摟著趙離憂的肩,一手攬住趙離憂的腰,跌跌撞撞往那間小休息室沖去。
什么也顧不上了,休息室里面無人,她連忙從內扣上門,立即把趙離憂扒干凈了。
把趙離憂趕緊扶到那個床上用被子卷著,拉下上鋪的棉被下來就裹在身上。
休息室內有幾套布衣,是男式成人的,也顧不上了,自己換了一身,而后閉著眼睛給趙離憂也套了一身。
這才感覺好了些,趕緊去看趙離憂身上的傷。
一看這才放心了些,情況比預料好一些。
她拿出趙離憂之前在岸上買的藥,還好這幾天下來趙離憂腹部傷口已已經結疤,現在傷口裂開,但還好只裂開了一個小口。但整個傷口已被浸泡得發了白,藥粉也因為下水的原因濕了。
趕緊把趙離憂的傷口露出來撒上去,重新用匕首隔開一件衣服,拿布條包扎上。
趙離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她挑深的撒藥包扎,那些淺的暫時先不管,剩下這點藥得留給他腹部的重傷口用,又給他喂了消炎退燒的藥丸。
趙離憂已經徹底昏厥過去,盈珠只好掐著他的咽喉給喂進去,還好屋里有水,即便是涼水也顧不上了。
盈珠又給趙離憂喂了風寒藥丸,自己也吃一顆,以防萬一。
強撐著做好一切,盈珠才卷著厚棉絮衣裳靠床頭坐在地上。
她渾身還抖著,小心的扒著船邊有細小光線的縫隙往外瞧一眼,卻見河水泛起碧波,長草枯黃的河岸正飛速后移。
她松了口氣,終于暫時安全了。
兩岸蘆花飛揚,眨眼便將那他們曾經跋涉了好幾天的山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