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說的都是實話,民婦”
童嬤嬤走了進來,將一個包袱往地上一扔,那包裹砸在青磚地面上,發出鏗鏘一聲,包袱散開,只見里面一百多兩碎銀子,幾錠金子,一疊銀票。
紫陌上前去清點了一遍銀票的數量,對謝知微道,“姑娘,一千多兩呢。”
謝知微如箭一般的眼神朝地上如篩糠的婦人看去,道,”說吧“
那婦人哇地一身哭了起來,“民婦,民婦說,民婦愿意實話實說”
就在這時,盧琦齡帶著一群衙役趕到了,那婦人驚得猛地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謝知微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眼里頓時浮上了一層絕望的神色。
“前日一大早,一個自稱夫家姓江的嬤嬤來到鋪子里,說是奉了縣主之命要查賬。這些年,當家的一直都只知道一個姓金的管事,江嬤嬤說,金全是老太太的人,而這鋪子其實是大姑娘的,如今大姑娘和老太太斗法,是大姑娘贏了,大姑娘馬上要來查賬了,這些年賬面上空了多少銀子,老太太肯定是不會拿出來的,大姑娘怎么可能會認虧,少不得要當家的不上,誰讓當家的當年不效忠大姑娘呢問知不知道以前的孫掌柜是怎么走的”
盧琦齡朝謝知微看了一眼,謝知微笑著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倒是實話。繼續說吧”
紫陌上前去給盧琦齡添了茶水,又給謝知微斟滿。
那婦人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正要開口,謝知微吩咐紫陌,“給她一口茶水。”
婦人感激不盡,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道,“當家的聽了之后愁死了,他說,金大管事不是說,大姑娘只有十歲嗎老太太是長輩,一個孝字壓在上頭,哪怕將來出門子,這鋪子也到不了大姑娘的手里,眼下怎么辦才好”
“到了傍晚時分,鋪子正要打烊,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那婆子又來了,說是大姑娘來了,讓去門口見。當家的害怕不已,便去了門口,回來后,當家的就神不守舍,讓民婦炒兩個好菜,又叫孩子去打了兩角酒來,他一個人喝了悶酒。”
“夜里,民婦轉了一天,累得狠了,倒在床上,聽他唉聲嘆氣了半天,實在是熬不住,就睡了,半夜起夜,就”
謝知微朝她看過去,一雙妙目似乎含著霜劍,冷笑一聲,”還有什么沒說的“
那婦人渾身打了個冷顫抖,兀自犟嘴,“民婦該說的都說了,民婦只想知道,大姑娘和民婦當家的都說了什么”
“你還沒有交代這一千多兩銀子都是哪里來的”
“這些是民婦這些年當家的攢下來的,當家的早就說過了,日后他若是走在民婦的前頭,就拿這些銀子回鄉下去,置辦兩畝田地,供兩個孩子讀書。”
“趙銨,你爹老趙管事在我莊子上,一年領多少銀子”
“回大姑娘的話,一年二十兩銀子。”他笑道,“這已經是很高的了。”
謝知微便道,“看看朱掌柜的薪水,看來是我虧待了老趙管事了,一年吃了喝了還能攢下一百多兩銀子,十年下來,一千多兩,也難怪,朱掌柜愿意為了我祖母去死呢”
盧琦齡輕咳了一聲,端起長輩的架子,“胡說些什么”
他說完,對那婦人道,“你且說實話,若是不說實話,那就到衙門的公堂上去說。”
那婦人一直在篩糠,這會兒,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盧琦齡的一身官服,“回青天大老爺的話,民婦說的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