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么?”小圓兒愣愣反問,“我們妖邪,不是都有附身的本事?”
“聽誰說的”這句廢話險些脫口而出,梟閉上嘴,他此時沒功夫傳道授業,然而另兩個字更刺他的耳,已被洗煉馴服的煞氣差點暴起。
他緩緩開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冷淡的調子里,有那么一絲難以察覺的咬牙切齒:
“誰說你是妖?”
誒,這事難道還有什么異義么?
小圓兒覺得魔頭這態度有些古怪,“之前不是你說的,你是魔,我是妖。”
記憶和她都在眼前,也絲毫無法被觸動的心境,此時升起一絲煩悶,隨后靈臺傳來刺痛,這于他是好事,梟一手掐了掐眉心。
“不過一句戲言,孤是這南黎國的太子,鎮妖塔神器親測,仙人為證。”
他臉上重又帶上脈脈溫情的笑,眼角微闔,有種天然的親和力,長睫掩藏下的冰冷意味,幾乎不易察覺。
若不是小圓兒今日聽了他一天冰冷的調子,真就被這張面具一樣的笑臉給蒙過去了。
“你就是邪祭應契而來的天魔吧。”
她也借用了他冰冷的調子,一下拆穿魔頭的鬼話。
“哦?鎮妖塔使都沒看出來,你倒知道天魔祭……”
魔頭笑意不減,目光落在案臺的佛寶上,隨著她出來,核桃大的圓珠此刻恢復真容,足有人頭大小,一頭寬一頭窄,呈橢圓——
那是一枚……蛋。
蛋身輕微起伏,那樣好似呼吸一樣的節奏,輕易就與他心腔中,那顆木然跳動的心,吻合了節拍。
一股奇異的力量立刻牽引住他,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親近感。
就在魔頭盯上她的蛋時,小圓兒立刻有種不妙的預感,身子一撲往蛋上擋去,根本都沒反應過來,她就算搶先撲中了,也不過是把自己一頭栽進去的下場。
然而魔頭比她還快,手已放在蛋上,那雙深邃的笑眼落在小圓兒眼里,竟覺帶了幾分可惡。
他的手指在蛋身的鳶尾花上輕輕撫過,小圓兒莫名起了一絲錯覺。
魔頭的手,像撫過情人的身體。
她陡然打了個寒噤,妖靈身瞬間奓毛,魔頭此時的眼神,像老和尚看燒雞。
而此時,她的蛋,就是那只被攤在荷葉里,噴香流油,冒著熱氣的燒雞。
他的聲音柔得像水,是那種快要結出冰碴的水:
“顧明澄都不知,那三人乃天魔祭品,你說,若讓他發現你的存在,把你帶回鎮妖塔,該給你上什么刑?”
妖靈身本沒有心跳,小圓兒卻覺得身體里頭正在呯呯直響,有熱力欲要渲泄而出。
她就算沒瞧見死者頭皮上的鳶尾花印,后來三尸大戰黃門仙的時候,那巖漿般聚攏在祭品頭頂的碩大花形,她后來落下深坑,迷迷糊糊的時候,也瞧見了。
今日宣靈臺上發生的種種,在她心里瞬息閃過,眼前之人是善是惡,她一時間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