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最終退一步,答應先與虞西陲見上一面,好穩住虞伯。趁虞伯歡喜時,子修行華胥禮,道:“虞王,小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虞伯眉頭一挑,顯然對先前子修詆毀他之事耿耿于懷。子修洞悉虞伯心思,道:“其實小子對虞王崇敬得很,之前多有冒犯,實在不對。”
虞伯安心,示意子修講。
子修舒一口氣,將斟酌數遍的措辭再斟酌一遍,篤定無不妥之處,才鄭重開口:“虞王經歷過前朝天子兩代天子,如何評價?”
虞伯摸不準子修意圖,并未回答。子修略作思索,說道:“小子以為,少鼎中年起事,中興王朝,晚年剛愎,還算賢明;其長孫少康,沉迷酒色,昏庸無道,苛政猛于虎,所以國亡。”
虞伯顯然對子修回答頗為認可,連連點頭,又聽見子修奉承一句:“少康無道,所以失天下;虞王有德,所以取天下。”
一番奉承話過后,子修才提起正事:“小子想給太史三兄弟收尸。”
虞伯瞬間變臉,他固然欽佩太史三兄弟的骨氣,相較之下,夏人貴族倒是軟骨頭;可太史三兄弟寧死不屈,終究沒給他一頂堂皇冠冕。
子修察言觀色,咬牙道:“昔年老太史南史得罪少鼎,只是告老還鄉;太史伯得罪少康,也只是挨了一劍;何況虞王德高諸夏天子,功蓋華胥帝君?”
“在理,”虞伯聽著奉承話,喜上眉梢,正要答應時聽西門半甲細語幾句,改變心思,道,“子修,別的事,好說;這事,孤不能答應。”
子修瞥一眼西門半甲,并不意外他從中作梗,指著泰山徒說道:“小子聽聞虞人尚武,不如按虞人規矩辦。”
西門半甲朝虞伯拱手,道:“王上,后生可畏,我看行。”
“子修,這位泰山徒,我虞人第一力士,有倒曳九牛之力。”虞伯有些為難,希望子修知難而退。
“子蘭教我,君子有所不為,君子亦有所必為,”子修自覺不自量力,道,“當然,我打不過泰山徒,我家庖廚可以。”
西門半甲嗤笑道:“那不作數。”
“西門王八,不如你我打一場?”子修怒視西門半甲一眼,喝道,“庖子,出來!”
一位壯碩男子驅使牛車過來,被虞武卒攔截在十步外。
“合我眼緣,”虞伯眼神次第落在泰山徒與駕車男子身上,由衷贊嘆,“這體格,恐怕不弱泰山徒。”
“我家庖廚,宰予我,小子所言能扛鼎者,便是他,”子修洞悉虞伯青睞神情,道,“其實小子想為太史三兄弟收尸,除了幾壇酒的交情,也是想替這糙漢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