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餿主意,是好主意,”姜獲麟先訕笑辯解,又說道,“只要帝子與夏家苗裔扯上關系,縱然戎人和虞人想僭越,也該掂量掂量是否得罪得起華胥。”
東郭五弦一臉期待。
子修白姜獲麟一眼,鄙夷道:“真是個餿主意。”
“帝子誤會了,”姜獲麟又笑道,“扯上關系,又并非要娶夏嫻。”
子修輕笑一聲,道:“沒誤會,不就是喜當爹嘛。”
東郭五弦期待意味更深,誠摯道:“這個可以有。”
姜獲麟刻意說道:“攝政王,這就是你和我們帝子的事兒了。”
東郭五弦一臉感激,正要開口時子修果斷拒絕道:“這事沒商量。”
“子修,老朽無能,承蒙天子托付,不敢辜負。請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幫老朽一回。”東郭五弦還是開口,言語懇切,目光悲憫。
子修無動于衷,東郭五弦身子微微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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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跪。
子修一把扶住東郭五弦,道:“東郭大人就別折煞小子了,你要是當真下跪,子蘭非得扒我一層皮不可。
我自己活得一地雞毛,哪里敢管民生疾苦。
我在南方王朝、北方聯盟,兩處都遭人嫌棄。所謂帝子,不過是虛名,華胥有三位帝子,卻只有一位帝君。所以我有自知之明,趁著自己還是個華胥帝子,日日抖擻威風。
我子氏族,幾乎家破人亡。祖父遠走自由之城,我老子南下入夏邑,姑姑遠嫁西陲,再沒半個親眷。
等帝君退位,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頂多是個落魄貴族敗家子,無非是家境殷實些,夠我揮霍。”
姜獲麟趁機奉承道:“帝子這樣說為時尚早,每年考察只是小考,真正考察得等成年后,也就是明年。”
子修自嘲道:“姜獲麟,你看我身上有半點帝君相?”
“有,”姜獲麟莊重且誠摯道,“昨日北人無謀與我說帝子身上龍氣氤氳,必將君臨天下。”
東郭五弦行一個隆重夏禮,雙手握拳平置胸前,深深頷首,道:“老朽一輩子碌碌無為,比起其余三位老執圭無咎無譽,實在愧為廟堂柱臣。眼見王朝傾覆,民生凋敝,老朽想為夏家天下盡一點綿薄之力。”
“東郭大人,你是夏臣,自然該為夏家天下盡忠,”子修嘆息一聲,徐徐道,“你夏家天下存亡,關我一個外人什么事?”
東郭五弦保持行禮姿勢,頭垂得更深。
子修站在馬車上眺望,極目所至,盡是瘡痍。
瘡痍之下,曾有老執戈率九千忠骨守國門。
瘡痍之下,曾有三萬戎騎長驅馳。
瘡痍之下,曾有老朽一絲不掛守王城。
瘡痍之下,曾有囚衣赴國難。
瘡痍之下,曾有赤膊鄉勇愿天寒。
瘡痍之下,曾有刀筆吏寧溘死以求正。
瘡痍之下,曾有一人一劍守王城。
瘡痍之下,曾有狂夫涉河而死。
瘡痍之下,有墻頭蒿草,順勢而倒,牽羊獻鼎,成就兩朝柱臣。
老臣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