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婕臉頰瞬間飛紅,搖頭道“那一幅不妥。”
“為何姑娘不是說過嗎,那幾幅里唯有鴛鴦戲水是你繡得最好的。”
崔婕仍紅著臉,表情卻威嚴地道“總之不妥,還是換一幅吧,換那幅金蟾折桂,寓意也不錯的,愿他來日得取功名,官居賢相,一生福報不斷。”
晚膳比較熱鬧。
李治下午在別院瞇瞪了一會兒醒來,府里便開宴了。
李家別院的宴席頗為寡淡,鄉下地方沒有歌舞伎,沒有樂班,所謂吃飯,那就真的是單純吃飯,桌上連酒都沒有。
君臣之間必須避諱,但李治生性隨和,強行將崔升召到桌邊坐下,李欽載也在一旁相陪。
崔升坐下后,一直盯著面前的大圓桌使勁看,表情頗為詫異,再看到一道道菜端上來,看架勢似乎是一桌人同吃,并非大唐習慣的分餐,崔升的表情更奇怪了。
李治笑道“崔卿不必驚訝,朕原本也不習慣的,但后來卻發現,一桌人熱熱鬧鬧吃飯很是愜意,可比在宮里隔著老遠各吃各的舒坦多了,朕回宮后也要照此打造一個大桌,朕與皇后和幾個兒子同食。”
崔升淡淡地道“臣聽陛下的。”
李治看著崔升,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大聲道“對了,你也是青州崔家的,你還是”
李欽載眼皮一跳,急忙打斷了他的話頭“陛下”
李治自知失言,仰天打了個哈哈兒,笑道“啊,來來,景初府上不僅新奇物件兒多,菜肴的味道也非常獨特美味,崔卿快嘗嘗。”
李治先動了筷后,李欽載和崔升這才跟著動筷。
一桌三人沉默地吃著,李治看了看李欽載,又看了看崔升,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若崔卿發現他那逃婚的妹妹正住在李家的莊子里,不知是何等表情,想想就興奮
沒有酒的宴席,氣氛自然不會太嗨,三人很快填飽了肚子,李欽載和崔升向李治告退。
走出前堂,李欽載陪笑道“崔舍人,天黑了,快去睡覺覺,半夜莫到處亂跑,此地狼多,猢猻也多,母猢猻還特別好色”
崔升冷冷瞥他一眼,道“李少監這閱盡千帆的語氣,莫非你與母猢猻有故事”
李欽載扭臉嘆氣,崔家的人果然與自己八字不合呀,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也不知崔升天生就這德行,還是單純只針對他,總感覺他對自己敵意很大。
李欽載沒猜錯,崔升確實對他有很大的敵意。
當年兩家定下親事后,崔升也打聽過李欽載的名聲,名聲當然不好聽,而崔升對妹妹向來疼愛,未來妹夫這般德行,崔升怎能眼睜睜見妹妹掉進火坑
當年崔升也曾向長輩建議,不如退掉婚事,讓妹妹另覓良人,這個建議被斷然否決,兩家聯姻是大事,不可能輕易廢掉。
崔升無奈,他無法與整個家族抗衡,只好接受了這個結果。后來聽說妹妹悄然逃婚離家。
聽到這個消息,崔升暗戳戳地高興了好久,一心只盼妹妹跑得越遠越好,哪怕一生隱姓埋名,總好過在火坑里日夜煎熬。
可惜的是,兄妹恐怕從此天各一方,此生再難相見。
所以當崔升面對李欽載這個罪魁禍首時,崔升哪里會有什么好臉色,沒當場揍他還多虧了世家多年的教養。
想到親妹妹不知在什么地方默默承受生活的苦難,崔升心情不由愈發憤恨,看李欽載那張臉也越來越不順眼了。
二人站在前院尬聊,彼此都感覺話題聊不下去了。
這時一名下人匆匆行來,對李欽載行禮道“五少郎,有兩位姑娘找您,說是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給您送禮聊表謝意”
李欽載一愣“我救了誰”
下人一臉懵然,下意識扭頭望去。
李欽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一看頓時魂飛魄散。
前院正門的耳房外,正俏生生站著崔婕和從霜,夜幕下,昏黃的燈籠照出二人瘦削的身影,楚楚可憐的樣子分外教人心疼。
李欽載大驚失色,立馬扭頭望向崔升,打算轉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已經晚了。
崔升恰好也看見了她們。
雖已入夜,可耳房上方還掛著燈籠,二女的模樣在昏暗的光線里還是能分辨出五官輪廓的。
約莫是別院的下人憐惜兩位女子站在門外等候太冷,于是好心讓她們進門站在耳房外,結果正好被前院的李欽載和崔升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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