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近了,李欽載這才發現薛訥的臉上也布滿了浮腫和淤青。
“慎言賢弟這是”
薛訥滿不在乎地道“被我爹揍了,咋”
“你又干了啥事”
“上次渭南縣神箭無敵,射殺匪首,我家部曲抬著尸首,打算游街夸功,沒想到連城門都不讓進,還暗中告訴了我爹,”薛訥咂了咂嘴,不知在回味挨揍的滋味還是遺憾沒能成功游街。
“我爹趕到城門,二話不說把我揍了一頓,那一次真是把我往死里揍啊,如同上馬殺敵一般冷酷無情”
李欽載毫不意外,那天當薛訥得意洋洋抬上尸首回長安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結局不會太美好,李欽載知道薛仁貴會教犬子做人。
薛訥和高歧這時才赫然發覺院子里大大小小站了一堆人,仔細一看,竟都是長安城里有名有號的紈绔子弟,其中兩位居然還是皇子。
二人自然是認識這些皇子和紈绔的,于是主動招呼見禮。
李欽載轉身介紹“這些都是我的弟子,至于這兩位,是我的好友,你們都叫叔叔。”
眾紈绔頓時露出古怪之色。
大家本來身份平齊,尤其李素節和李顯還是皇子,叫李欽載為先生也就罷了,畢竟他們確實在門下求學。
但叫薛訥高歧兩位叔叔,這個有點難張嘴。
然而先生發話了,不叫不行。
老師的話就是父母的話,不敢不遵。
于是一眾皇子紈绔黑著臉,不情不愿地叫了聲叔叔。
薛訥和高歧站不住了,連連苦笑還禮“各位莫折煞我,交情各論各的,各論各的。”
眾紈绔這才釋然。
既然薛訥高歧包了閣子,而眾紈绔恰好都在場,不讓他們蹭一頓實在有點不禮貌。
薛訥大手一揮,大家同去,道賀你家先生榮晉縣子。
但凡舉宴,大唐的紈绔們都頗為熱衷,除了上官琨兒等兩三個年歲太小的外,其余的紛紛高興地出門登上馬車。
李素節特意與李欽載同乘一車,搖晃的馬車里,李素節首先表達了對李先生的崇敬之意。
李欽載封爵的消息早在長安城傳開,但為何會突然被封爵,紈绔們都不大清楚。
唯獨李素節和李顯是皇子,火藥一物還是李素節親自寫信告訴父皇的,自然比誰都清楚。
“先生封爵固然是喜事,但近日長安城中卻沸反盈天,許多朝臣聞之驚駭不解,紛紛質疑父皇的決定。”
“聽說質疑的奏疏在尚書省已堆得老高,連長安周邊州縣的地方官員都上疏勸諫,勸父皇不可輕易封爵。”
李素節坐在馬車里臉色陰沉,先生封爵他有舉薦之功,如今見先生被朝臣否定,李素節也覺得面上無光,特別生氣。
李欽載哂然一笑,對這個爵位,他還真沒太看重,有也好,無也好,不耽誤過日子。
“勸諫就勸諫唄,咱們還能堵人家的嘴不成”
李素節卻緩緩搖頭“先生,朝堂已怨聲四起,此事恐怕已越鬧越大,若御史臺和世家也站出來反對,父皇這幾日甚為頭痛,差點舊疾復發”
李欽載嘆了口氣,這就是朝堂。
沒招誰沒惹誰,但就是莫名其妙被卷入是非之中,這也是李欽載一直不愿踏入朝堂的原因,悠悠閑閑過日子的人,誰樂意沾染一身是非
“要不還是莫讓陛下為難,請陛下把我的爵位收回去吧,剛封的,還有九成新,隨便擦拭一下還能當新的用。”
李素節失笑“先生真是弟子實在佩服先生這氣定神閑的氣度。”
隨即臉色又嚴肅起來“弟子聽說長安城里有些朝臣已聯合起來,把禍水往您整個李家頭上引。”
李欽載皺眉“啥意思”
“那些人的意思是,一門兩爵,權柄過重。圣人輕予,非明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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