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妥當,阿克走到高儻身邊催促,“您趕緊睡吧。別熬著了,明兒一早還得進宮呢。”
年輕后生三天三宿不睡,照樣生龍活虎。大人這把年紀可經受不起。
高儻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你去歇著吧。我再看會兒。”
阿克見勸不動他,無奈的嘆口氣,挑亮燈芯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高儻緩緩合上邸報,盯著燈火發愣,喃喃自語,“的確應該笑一笑。唉失策啊”
朱迎槐展開宣紙,一臉凝肅的用手點指著右下角,“這處就是當年安置顧大國師一家的義莊。”
鄭琨盯著紙面看了片刻,忍不住嘆息道“小朱啊,你要是不會畫就不要硬畫了嘛。你瞧瞧,哪有這樣的輿圖”
宣紙正中寫著偌大的“京城”二字,右下角畫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四方形。其他地方有用文字標注也有畫的非常不具體的圖案,鄭琨大失所望的一個勁兒搖頭,“這是義莊還是豆腐塊兒”
朱迎槐驟然瞪大眼睛,“師父,那是棺材”
師父愣是看成豆腐塊兒,也是沒誰了。
鄭琨哦了聲,“棺材呀你要不說我還以為城外又開豆腐坊了呢。”
余下的話沒說完,眼眶便紅了。師父的性子真是愈發古怪,愈發難以琢磨。尤其那張嘴,愈發的不饒人。再這樣下去,他小朱就要被磋磨成小丨了。
“好好。你盡力了,盡力了。”鄭琨安慰道“不哭,不哭。神機司有老桑一個哭包就夠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朱迎槐捏著袖子印印眼角,更咽道“我沒哭。”
就是心里有點難受。
鄭琨將宣紙豎起來,點著頭道“鋪在桌上有點看不明白,這樣看的話”
朱迎槐唇角微微翹起,期盼的等著鄭琨繼續說。
然而,等來的卻是,“還不如鋪桌上。”
朱迎槐一下子泄了氣。肩膀松松垮下來,“要不您別看了,聽我說得了。”三下兩下折好宣紙,清清喉嚨,“直到而今,顧大國師一家的尸骨仍舊存放在義莊。前些時候,高指揮使派人把顧大奶奶的尸身拉走,過了沒幾天就又給送回去。”
鄭琨神情微變,“前些時候是什么時候”
朱迎槐擰起眉頭想了想,篤定道“就是陸五姑娘剛回京不久。”
“這么說姓高的早就開始懷疑陸五姑娘了”鄭琨曲起手指輕敲桌面。
篤篤篤
朱迎槐大氣都不敢喘,唯恐擾亂鄭琨思緒。
篤篤篤
鄭琨頓住手指,挑眉看向朱迎槐,“你”
“您有事盡管吩咐”
“去灶間拿兩盤點心,要是有蔥白粥熱一碗,豬頭肉是不是沒了不要緊的,有點心就成。”
朱迎槐緊繃的心弦驟然放松,“您怕是得多等一會兒。點火費工夫。”
“費工夫不怕,有的吃就行。”鄭琨不耐煩的擺擺手,“快去快回,餓著肚子我沒辦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