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行忍不住笑了,“你這話若是被桑神機使聽了去還不知道得傷心成什么樣。”
“傷心難過又能如何”曹震手捻胡須,“還不是得強顏歡笑設宴款待陸五姑娘美其名曰慶功。”
“慶功”高良行顰了顰眉,“給誰慶功陸五姑娘”
“除了她還能有誰”曹震呵呵地笑兩聲,“夜叉是她逮的。前來參加遴選的術士都對她推崇備至。”
“是嗎”高良行將信將疑,“陸五姑娘貌似尚未及笄吧那些術士真的服她興許是給裴真人幾分薄面罷了。”
“她有真本事。卿哥兒去神機司報訊,親眼見到術士們圍著陸五姑娘虛心求教。”
“話說回來,卿哥兒的確機敏。”高良行贊道“難得他臨危不亂。”
“你就別夸他了。”曹震笑著擺擺手,“去到神機司什么忙都沒幫上,只落了碗定驚的符水喝。”
高良行知道曹震看重這個孫子,可越是看重就越是要謙虛。
“斬妖除魔本就是神機司職責所在。與卿哥兒又有什么干系”高良行放下桃片糕,用巾子擦凈手指,“不過夜叉居然能考入國子監實在匪夷所思。這事兒蹊蹺的很。”
曹震神情嚴肅,“夜叉劉的親朋戚友都該好生查一查。”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高良行端起茶盞,努起嘴唇吹散熱氣,“沒有神機司幫忙查不明白。”
曹震沉吟片刻,吩咐小廝去喚曹昀卿過來說話。
等不多時,被逼灌下三大碗寧神茶的曹昀卿一路打著飽嗝兒來了。給高良行和曹震見過禮,曹昀卿恭謹的立在那里。
高良行有些日子沒見到曹昀卿了。這次再見,少年郎如同一塊經由時光淬煉的璞玉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是個不錯的孩子。高良行自然而然想到家中尚未婚配的孫女皎皎。
曹震一指邊上的錦杌,“坐吧,坐下說。”
曹昀卿依言坐下。曹震道“你與高閣老詳細說說那夜叉的事。”
今天他已經說了幾遍了。每次說都能想起一些微末的細節。他盤算好了,明天一早去跟陸五姑娘再說一次。今天他說的不夠清楚明白。他聽陸五姑娘跟華月枝商量把夜叉弄出來審一審,問一問。當其時的情況越詳細應該對她越有幫助。
曹震略加思量,輕聲言道“劉金城與我是同窗。關系不是十分親密,但也過得去。許博士教授律令,許博士點名讓他背誦斷獄第四十六條,劉金城背誦的十分流利”
說到此處,曹昀卿又想起了一個極其微不足道的細節,“剛剛背完,劉金城好像打了個寒噤幾乎是一瞬間,劉令達就變成了駭人的夜叉。”都把他給嚇傻了。曹昀卿定定心神,這個別忘了跟陸五姑娘說。
不行,等會兒回去從頭到尾再捋一遍,寫到紙上背下來。以免有遺漏。
曹震和高良行對視一眼。他們不是術士,當然不知道打個寒噤跟變成夜叉是否有必然的聯系。
高良行放下茶盞,拿起桃片糕撕下一片放進嘴里。香甜的滋味略略壓下心頭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