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猶如黑洞的大門前,覽武有些失神。“莫不是副將進去了?”旁邊的城衛小聲嘀咕著,“我們是否需要回稟將首?”“此處留下二人看守,切記,無論里面發出任何聲音,有任何事情,都不要進去。”覽武選出兩人留守,又轉頭對另外兩人說道,“你們二人再到鷺養府四周仔細尋查,看看能否尋得副將的蹤跡。”
四人領命,覽武便轉身離開,他要火速回稟將首。他心中清楚,仕聞副將雖然行事果斷,能力出眾,卻亦有些恃才傲物,所以支走他們,獨探密室的可能性非常大。可他心中同樣清楚,副將定能估算他們的勘察效率,為了避免將首責罰,應當在此之前就折返,可覽武眾將等候多時,都無動靜,想來是出現了變故。
覽武一邊火速下山一邊在心中思索著見到將首后該如何解釋,覽武不敢欺瞞將首,可相比將首的豁達,副將更是不好得罪。如若此般措辭不當,引起將首對副將的責罰,那等待覽武的,可能是更為險惡的報復。
除了從瓦礫中搜救出來的幸存者,眼觀之地,皆無生機。其實這個結果也在覽文的預料之中。以錦齡城的作風,斬草除根,再正常不過。但覽文想不通的是,難道身為城主,便真的可以將正常的士兵訓練的和他一樣嗜血如狂,毫無人性嗎?
突然一個身影將覽文從惶恐不安中打斷,“副將何在?為何只見你一人匆匆?”被覽文攔下的覽武并未完全停下,而是一邊回應一邊繼續下山,“你在此繼續帶人搜尋,我要趕回城中,與將首稟明情況。”“稟明何事?莫不是剛才那聲巨響有其他險情?”“目前情況尚且不明,你也無需多問。迅速整理,此處危險未除,盡早撤離為好。”
覽武的匆匆之舉讓覽文更加無法靜心,“有傳聞稱這乃門派之爭所引起的血案。”“別聽信這些傳言,門派之爭何須引起此般慘狀,牽連這么多無辜之人。”見覽武并未有任何解釋,覽文已有些按捺不住,便立于覽武前方將他硬攔下來:“如若是兵戈之爭,便更不會有此般慘況了吧?”
“門派的建立非一人一戶,如此屠城,對門派而言有何好處?門派也立根建脈,如此禍國殃民,豈不是自斷門路?”“你難道不知逆法門派當中,本就有許多嗜血攝魂的修煉之術嗎?”覽文還想辯駁,卻被覽武一把推開:“我不管什么順法逆法,我只知天道有輪回,善惡在心,與身份門派無關。”覽文見覽武是真的有些怒了,便也未敢再接話。
“你……你究竟是如何……”司幽臉上的震驚還未褪去,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那個站在自己對面,一臉笑意的胥幻。倒是星桀一個箭步走到司幽面前,擋住司幽視線的同時,雙手緊緊的拽住了司幽的衣領,向上一提,司幽的雙腳便幾乎離地:“如何?”星桀一臉難掩的怒氣,“竟沒想到世代行醫的司府少爺,品性和頭腦竟是如此讓人汗顏。你怕不是忘了星華鎮是如何得罪胥陵的?正是他虎毒食子的冷血,還有以傷害你和星昀來脅迫你爹和星軌醫師的行為,而你卻認為幫他殺掉胥幻會讓他痛心疾首,并且自認為是為父報仇,你的這些推論,連我這個沒有學識的孤兒都覺得可笑。”
星桀的話猶如一根根冰錐刺入司幽的心底,雖然司幽的臉上依舊看不出絲毫波瀾,但心中的那股無名火其實早已被冷卻,腦子便也更加清醒了些。“星桀哥哥……”看到星桀盛氣難平的樣子,星昀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剛才司幽確實是想致他們于死地的行為。“放下他。”胥幻悠然的走到星桀身旁,伸出右手搭在星桀緊繃的左臂上,“現在不是追究小孩兒脾氣的時候。”
星桀并未立刻放手,但思慮不過數十秒,還是松手后一把將司幽推開,司幽向后退了數步才站穩。星昀看到氣氛終于松弛下來,方才開口詢問道:“你們是如何從鷺養府逃脫的?我還一直以為你們也進入到鷺養府的什么暗格密室中了呢。”“確實進了。”胥幻淡然的回應道,“只不過是早一步逃離了那個陷阱罷了。”“陷阱?”星昀不解,莫不是司幽早就預知胥幻他們會進入鷺養府內?
“你究竟知道多少?”司幽的聲音透露著莫明的不甘,“你究竟是何許人也?”“我知道的未必有你多。”胥幻的戲謔笑容再次浮現,“但你知道的也未必有我深。”胥幻言畢,竟是轉身準備下山離開的樣子。星桀見狀,也并無心情再去深究什么,而是上前拉上星昀,準備跟上胥幻。但看著依然呆立未動的司幽,星昀終是強行停了下來,“我們……我們還是一起走吧?”
“星昀,他可是要殺我們,讓我們還怎么放心和他一起走?”星桀聲音剛落,星昀便看見司幽毅然的轉身,向鷺養府的方向走去。“司幽!”星昀見狀,立刻趕了上去。星桀本能的就要去追星昀,卻發現胥幻頭也不回的已然走遠,“你要去哪?”星桀沖著胥幻喊道,“難不成你要棄星昀于不顧,此般忘恩負義?”胥幻并未停下腳步,只是微微舉起右手擺了擺,聲音卻一字一句的傳到星桀的耳朵里:“這若是她的選擇,便自有她的理由。道不同不相為謀,你經歷過生死攸關,難道還未明白命只屬于自己的這個道理嗎?”
“司幽,你要去哪?”星昀終于跑到了司幽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星昀,你應該和胥幻在一起,他能夠保護你。”司幽看著星昀,神情有些惆悵,“我已經不是司府少爺,只是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孤兒,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接受與殺父仇人的兒子并肩同行,所以,你就讓我離開吧,就算我沒有能力復仇,我也不會為了茍活而畏懼的喘息。”
“所以你就準備將親人們以命換來的生機白白浪費掉?”星昀抓著司幽的肩膀,有些激動,“你還未看到他們的碑牌吧,濁土淺墳,凄慘孤苦,但即便是如此,我也能感受到他們余下的不舍,是對你的擔憂和牽掛,剛才星桀哥哥的那番話,難不成你真的未有感悟嗎?”“我……”“噓!”星桀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兩人激昂的言論,“有人來了。”
三人側目,果真看到有數人從遠處向鷺養府方向行進。星桀一手抓一人,不由分說的將兩人向胥幻離去的地方拽去:“無論如何,我們先離開此地。胥幻雖不如當初我想的那般簡單,但確實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相信他確無壞心,更相信他對你們無害。”
并未多時,三人便趕上了行步緩慢的胥幻,胥幻也未有搭話,而是任由三人隨同自己,在崎嶇的碎石小路中小心翼翼的走著。天色漸暗,星桀終是按捺不住對胥幻問道:“你是作何打算?我看你并未徑直下山,是有其他安全的去處嗎?”“安全去處?沒有。”胥幻平靜的回答道。星桀快步將胥幻攔下,“那你這是要去往何處?”
胥幻站定著,抬頭看了看漸染夜色的天空,便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你們有何想法?”胥幻的一問卻是讓另外三人面面相覷起來,胥幻見狀,輕嘆了一口氣,便繼續說道:“司府世代行醫,亦有商行,我本以為府中公子必定是個善辯黑白,處世有道之人,可未曾想,竟是單純稚嫩到如此境地。看來你對自家的了解,未必有我預想的多,若想報仇,只怕是且得等了。”
司幽并未生氣,也未辯駁,其實他心中也明,胥幻所言非虛。從小,爹娘便未給他有絲毫的壓力,而他也好奇并了解過,仿佛與他司府二公子的身份有關。“七行暗格。”胥幻望向司幽,略顯認真的問道,“可曾聽說過?”“未有耳聞。”司幽如實作答。
“造物圣者,實名未詳,但傳聞眾多,而在這些傳聞之中,我對七行暗格之謎最為好奇。傳聞該物乃造物圣者為一個特別的故友防盜護宅所造,建于某府地下,將地下空間分為七路,路路相通,卻又路路相鎖。簡言之,便如一個閉環迷宮,仿佛有路可進,無路可出,卻又實則七路可進,七路可出。”很明顯,除胥幻外,其他三人對此內容并未有些許認知,胥幻也自然明了,“鷺養府,看似乃休養生息之地,實則,怕是一個秘密寶庫的入口。”
“我爹確實有存放寶物之地,但有專人看守,鷺養府乃娘養病之處,也只有冬哥和秋姐兩人看護,怎么可能受此般重任。”司幽自是不信的,爹怎可能將娘的住所,置于此般危險之中。“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爹對你娘的感情,這么重要的人,身旁怎可能只留兩名普通護衛呢?”胥幻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眼神卻越發凌厲,“有幸識得其中一路,便差點要了我兩人的性命。”“你是說……”星桀恍然大悟般,驚訝的說道,“我們闖的那個地方,便是七行暗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