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外面是另一個時空片段,而木門這一側卻是呈現黑白灰狀態靜止著的獵人小屋,郝仁站在門口深吸口氣,接著毫不猶豫地推開大門。
一瞬間,極端靜滯的時空似乎猛然運轉起來,帶著余溫的夕陽灑在臉上,夕陽中可看到幾只被驚飛起來的燕雀,各種各樣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入耳中,中間夾雜著車輪碾過石板路的吱嘎聲以及來自遠方的零星人聲。郝仁再向外邁出一步,于是便完完全全踏入了一段新的時空。
他發現自己面前是一條陳舊的街道,一條濕漉漉的石子路從南到北地延伸,路面兩旁流淌著骯臟且充滿異味的污水,而在街道兩側,則可以看到低矮、逼仄的房屋一座緊挨一座地排列,磚砌的屋墻看上去多半都十分陳舊,下半截墻面生滿青苔,上半截墻面則斑駁脫落。入目之處最高的建筑物也不過兩三層,已經快要沉入地平線的夕陽掛在街道對面的屋頂上,灑下的光線被那些參差不齊的屋頂切割的支離破碎。
或許正是因為臨近黃昏,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偶爾遠遠地看到幾個人影也都穿著陳舊的粗布衣服,極少看到有衣著整潔光鮮之人從此路過。那些從遠處閃過的行人臉上帶著麻木的表情匆匆趕路,似乎完全沒有人注意到街道這邊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奇裝異服者。偶爾會有一輛滿載雜物的馬車從遠處的路口嘎嘎駛過,駕車的人用帶著濃重鄉音的號子大聲呼喝牲口,這反而更是讓街道增添了一分陰沉混亂之感。
郝仁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自己之前推開的那扇“木門”并未消失,它突兀地鑲嵌在一面生滿青苔的墻壁上,旁邊緊挨著就是一扇糊滿油污、用鐵框加固過的板條窗,板條窗上方掛著一盞昏黃搖曳的油燈,那油燈正在黃昏的微風中輕輕晃動著,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
郝仁又推開獵人小屋的門,發現門背后的黑白靜止空間仍然存在,而且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門旁邊那扇板條窗所對應的窗口:毫無疑問,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空間現象。
小木屋似乎“鑲嵌”在這個時空的邊緣,成了一個類似據點的東西,而它與這個時空唯一的連接處就是那扇看上去脆弱無比的木板門。
莉莉早在跟著郝仁出來之前就收起耳朵和尾巴,變成了人類的模樣,她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條頗為古舊的街道,片刻后做出猜測:“看上去像是歐洲……六七百年前的歐洲。”
“中世紀后期,竟然一下子就跳躍到這個時間點上了,”郝仁點點頭,“不過也對,薇薇安每次沉睡-蘇醒的周期就是兩三個世紀,我這是第二次回溯,來到這里也正常。”
“中世紀歐洲啊,印象最深的就是燒女巫了,”莉莉皺皺鼻子,似乎說著這句話就能嗅到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的焦糊味似的,“咱們真是來到一個不得了的年代呢。”
郝仁聳聳肩:“人類創造的黑暗年代,這時候神話時代已經結束了,人類卻給自己折騰了一個比神話時代還惡劣的階段……咱們最好先找一套當地人的衣服,這身行頭走在外面太扎眼了,這可不是什么能接受行為藝術的年代。”
莉莉擦著額頭的汗:“我同意,我這還穿著西伯利亞的生存套裝呢,簡直熱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