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照顧她的思鄉之情,他們兩人在一處的時候,他總是縱容著她喊自己的漢式名字,而不是其他嬪妾那樣的,冷冰冰的正式稱呼。
甚至連姑墨傳說中福澤百姓的琉璃盅都賜給了她。
就這樣,她之后的生活都還算安穩,本就因為絕世的面容而被當地人喜愛,連她的夫君也對自己寵愛有加,也算得上是郎情妾意,圓滿至極了。
但是在現實中,美好的童話是不可能存在的。
她的夫君莫名奇妙的生病了,最開始只是單純的咳嗽,后來漸漸的連臉色都不好看了,晚上往往一覺睡醒,身上的虛汗已經浸透了衣裳。
終于有一日傍晚,她的夫君躺在她的懷中,央她再給自己講一個中原的志怪小故事。
她講了,從善良的白蛇講到精明的小狐貍,從吃人為生的妖怪到歌喉精妙絕倫的鮫人。
她把他摟進懷里,一邊用最溫柔的聲音述說,一邊努力想將自己的溫度傳遞進懷中人漸漸冰冷的身體。
她的夫君,她的阮郎,已經不在了。
她也因為悲痛過度幾次暈厥,連和他的唯一一個孩子也胎死腹中。
從那之后,人們口中的琉璃姬開始日日昏睡在寢殿內,有時候夜晚有仆從路過,都會聽到那壓抑到極點的哭聲一直持續到天亮。
“再后來,皇上聽說了,擔心我的身子受不了姑墨的氣候,便與新王商議,許我回來。”
榮俞聲音輕柔,原本嫵媚的聲線如今竟然全是憂愁,她靜靜的敘述著,聲音之間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跌宕起伏,反而如一潭被堵塞了泉眼的湖水,沒有半點漣漪,但是也沉寂的可怕。
于鳶聽著,心里也覺得難過,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這位比她大不了多少卻顯然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女子。
畢竟是誰說過的,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件事。
“姨母回來了就好,以后我會常來陪你說話的,你不要難過。”
聽著少女雖然有些磕磕絆絆但是真摯的話,榮俞眼中像是墜進了星星,眼瞳的光一閃而過,她偏過頭,笑著揉揉于鳶的腦袋。
“誰說姨母難過啦?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以難過的!”
榮俞看著于鳶突然有點激動起來的語氣不解,但是于鳶很認真的回握住她的手,“難過也是可以的,姨母不需要偽裝著自己,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活就可以了,真正愛你的人,不就是愛你的全部嗎?”
榮俞看著眼前少女的臉,只覺得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個還在姑墨的自己身上。
那時候,她的阮郎抱著她坐在葡萄架下,晚風陣陣,他也細心的將她的頭發別到耳后,聽著她在懷中嬌俏嗔怪他將自己寵壞了。
“就不怕我以后被你寵的無法無天了?”
年輕的王看著心愛之人的笑顏,只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
“不會。”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整個人,所以你的什么我自然都是喜歡的。”
男人語氣溫柔,將她抱的更緊了一點。
“在接下來的漫長的一生里,我都會去證明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