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隨意,但如此篤定的一聲“好”。
秦至臻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起身道:“告辭。”
姜望依舊平靜:“慢走。”
秦至臻離開座位,邁步往下走。
一襲黑衣的秦至臻,像一塊礁石,在河流的沖刷中,慢慢地往下方移動。
往下走到看臺底,然后右轉。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嚴格設定好的,半點也不偏移。
快要走出天覆軍士卒的防護范圍外時,他忽然又回頭看向姜望,用一種他很少有的、好奇的眼神:“你不想問問,他是怎么跟我說的你嗎?”
姜望終于把視線移回來,很認真地看著他:“等我擊敗你的時候,我再問你。”
【你最好準備了答案。】
“好。”
這回是秦至臻說這個字。
然后這個黑衣的男子,便帶著沉默的霸戎軍士卒,走向了右邊的看臺,也同樣占據了一大塊位置。
黃舍利看看秦至臻,又看看姜望。看看姜望,又看看秦至臻。像打量著兩個小偷。
而姜望和秦至臻,都盯著演武臺。
全程聽秦至臻和姜望打了半天啞謎的喬林,心癢難耐。
他太想知道那個修習古飛劍之術的人是誰了,又跟齊國天驕姜望有關系,又跟秦國天驕秦至臻交過手,必非凡俗之輩,只不知是何方人士,是哪國的天驕。
但畢竟不敢問。
因為姜爵爺……
明顯心情不太好。
今天在六合之柱見證下的戰斗,是如此重要。
來觀戰的大人物不少,如盛國副相、出身蓬萊島一脈的真人夢無涯,如宋國的樞密使楚既明,如莊國國相杜如晦……
有來自西北極寒之地的雪國高層、來自河谷平原北方的丹國高層、與宋國關系復雜的魏國高層……
幸虧四面看臺足夠高闊,才容得下這么多人,甚至也沒有擁擠感。
不必參與選拔賽的、天下六大強國的內府境天驕,也來了三個。
來的人是齊國姜望、荊國黃舍利、秦國秦至臻。
他們分別坐在三面看臺上,各自涇渭分明。當然在黃舍利的眼里,姜望和秦至臻可能已經見不得人了。
沒來的三位天驕,是楚國的項北,牧國的金戈,以及景國那邊仍然秘而不宣的內府境天驕。
景國那邊大概是為了保持神秘,楚國項北則是出了名的驕狂,應當是看不上選拔賽。唯獨是牧國的那個金戈,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今日也不來觀戰,大概也是天下強國之傲慢吧。
喬林眼巴巴地盯著演武臺,時不時用余光瞟姜爵爺一眼。
換做往時,姜爵爺已經跟他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了。
但那個秦至臻走了后,姜爵爺就不再說話。他雖然嘴皮子癢得厲害,但也只好跟著緘默。
這種感覺太難受。
讓一個碎嘴的人閉嘴,就好比讓一個饑餓的人干看著美食,不許下嘴。
可惡的秦人!
他當然不敢像黃舍利一樣去瞪秦至臻,只能在心里碎嘴幾句。
看臺上的人,自然有千般百種的心情。或者期待,或者冷眼。
演武臺上的人,卻只有一種指望那就是贏。
江離夢可能稍微有一點不同,因為她已經贏定了。她要考慮的,是怎么贏。
莊國的那位林正仁師弟,人品端正,也算得上頗有前程。大家同為道屬國出身,她是不是應該給其留一點顏面,讓他輸得好看一點?
還是說,只管以最快的速度獲勝,讓天下人見識到盛國之強大,她江離夢之天資?
走往演武臺的路上,她還在考慮,還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