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這是一個“問題”。
而不是一個被認可的結果。
因為在目睹了斗昭和重玄遵這外樓層次的絕世之戰后,沒人認為僅憑燕少飛現在展現的實力,有資格得這外樓之魁。
盡管在規則上,最終結果的導向似乎已經很明顯,如荊國驍騎大都督夏侯烈所說的那樣,運氣也屬于實力的一種。
但魏國畢竟不是荊國,而斗昭、重玄遵這兩位天驕的實力,是肉眼可見的超出其他人一檔。
這個魁首,誰能信服?
有爭議倒是不要緊,問題是沒有爭議。
以燕少飛現在的表現,當然也配得上天驕之名。他擊敗荊國天驕中山渭孫,也是實打實的戰績。
但這幾場的表現,他的確不如斗昭和重玄遵,這是毫無爭議的事情。
天下奪魁者,自古而今,不乏帶有爭議的。
然而天底下,難道有明顯比其他人弱的魁首嗎?
現在全場的目光,落在了燕少飛身上。
包括仍在小心翼翼維護斗昭、重玄遵二者生機的余徙。
無論如何,作為這屆黃河之會的主持者,他必須要宣布結果。
此時的燕少飛,正在臺下。
戰勝了中山渭孫之后,他簡單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勢,便就在臺下靜坐,全程目睹了斗昭和重玄遵的整場戰斗。
箍發的玉環在先前的戰斗中已經毀壞,所以他此刻是披散著頭發。
劍挑紅蓮時的沉重,催發須盡歡時的歡喜,動用神傷劍術的哀傷……全都不體現在他此刻的表情上。
他沉靜,嚴肅。
“我來黃河之會,本想與天下英雄爭鋒,便是殘軀焚盡,也愿求得第一。”
這話自不是夸言,他與中山渭孫相爭時,就已經焚命而斗。
燕少飛深深地看了斗昭和重玄遵一眼,對著余徙拱手道:“今日得見絕世之戰,始知天下之大,日月之明,我不敢爭魁!”
他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嘆得坦然又豪邁:“便做個天下第三吧!”
這個決定,他于自己是無愧的。
但于魏國,仍需一個交代。
所以他又轉過身,對著魏國大將軍吳詢深深一禮。將腰間長劍帶鞘摘下,倒轉橫前,雙手捧著,輕輕一推。
“出征前,我與陛下約,當替魏國捧回此魁,陛下賜我得意,為我壯行。如今技不如人,不敢再言第一。前約既毀,此劍奉還!”
得意劍連劍帶鞘飛向吳詢。
燕少飛徑自轉身,竟然就這樣邁步離去。
把唾手可得的天下之魁,丟在身后;把這樣一柄天下名劍,丟在身后;也把滿座的目光、驚嘆、議論,丟在身后。
他非魏臣,并未侍奉君王,只是魏地一游俠耳。
所以他有他的驕傲和灑脫,他有他的選擇與道路。
唯獨,在他走到南面出入口時。
魏國大將軍吳詢反掌一推。
那柄得意劍倏忽飛出,輕易越過這段距離,重新掛在了燕少飛腰間,不見煙火氣。
吳詢的聲音道:“天子賜劍,沒有收回的道理。你雖不是天下第一魁,卻是我魏國第一得意。此劍舍你其誰?此去山長路遠,常思故國故人,勿忘此劍此心。”
燕少飛停下腳步,對著吳詢低頭一禮,卻不再說什么,只手按長劍,就此大步離開。
聽著他們的對話,人們這時才知道,原來這一戰之后,燕少飛就要離開魏國。
不知他將要去何處,又要行何事……
這真是一個極有故事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