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郡王季凌,見過用昭兄!”那少年極為灑脫,立刻笑著向張潛拱手。
“久,久仰……”饒是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張潛仍舊被王之渙三個字,震得心神剎那失守。狠狠咬了好幾下牙齒,才笑著還禮,“久仰季凌兄大名,今日一見,張某三生有幸!”
作為同齡人,彼此之間還素昧平生,第一次打招呼用詞如此卑微,未免就太不合適了。好在那王之渙天性豁達,又曾經從張若虛口中,得知張潛是初出深山,不諳世事。所以,只是輕輕皺了下眉頭,就再度笑著拱手:“用昭兄說話真是風趣,王某不過是個仗劍游歷的武夫,哪里來的什么名聲?倒是用昭兄你,王某自打進了長安城,幾乎每天都聽人說起你的大名。”
‘武夫……’張潛又楞了楞,差一點兒再次心神失守。
在他記憶中,王之渙,子季凌,祖籍晉門,隨長輩移居絳郡。以上幾乎每一條,都跟眼前的王之渙,對應得嚴絲合縫兒。
只是,他記憶中的王之渙,乃是盛唐著名邊塞詩人。一首《登鸛雀樓》千古傳唱。兩首《涼州詞》光耀古今。而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王之渙,卻口口聲聲以武夫自居,讓他的大腦,如何還能保持運行穩定?
“胡鬧,學什么不好,小小年紀,學那不要命的游俠兒!”正精神恍惚之際,左耳畔,卻傳來了張若虛的斥責聲,剎那間,如同醍醐灌頂,“你們王家乃是書香門第,豈容你如此任性?!好好休整幾日,然后老實去四門學就讀。否則,當心你父親派人來拖你回去,剝你的皮!”(注:四門學,大唐的學府,專門收五品到七品官員的子弟。)
“我知道了,此刻王之渙還小,人生道路還沒確定!”張潛眼神大亮,差一點就“當機”大腦,終于又恢復了全部功能。
定神看去,只見那王之渙,生得鳳目蠶眉,面如傅粉,修身長臂、熊肩狼腰,渾身上下,英氣勃勃,哪里有什么半點詩人模樣?去演二十一世紀網劇里的少年劍客,卻根本不用再做任何化妝!(注:王之渙,按照史料記載,少年時的確做過游俠兒。此刻十九歲。)
與二十一世紀很多陽光少年一樣,聽聞很快就要去四門學讀書,王之渙的臉色頓時就是一黯。向張若虛拱了拱手,有氣無力地回應:“世叔教訓的是,侄兒今日之后,就立刻開始溫習功課。定然不教父親和您失望!”
“這就對了,年少熱血,多讀書,方能靜心養氣。”張若虛不管自己年青之時如何放浪形骸,卻對晚輩要求甚高。“想蕩盡天下不平,盡可等你做了宰相之后。屆時,大筆一揮,便能讓幾十名貪官污吏身敗名裂,豈不比用劍省事得多?”
說罷,又快速將頭轉向張潛,笑著解釋道:“白云子老道與我約好了,正午必至。那老道向來守時,年齡又已經接近古稀了,所以,我還得到門口去迎他一迎。用昭是自己人,我就不再往里送你了!”
“前輩盡管自便!”曾經被張若虛教導到頭大,張潛唯恐此刻張若虛拿同樣的話語,來督促自己上進,連忙向對方拱手。
張若虛正忙得腳不沾地,絲毫沒留意到他臉上的慶幸之色,想了想,繼續補充道:“酒水和席位都在花園里,來者不問官職、資歷,皆為老夫的貴客。你盡管隨便去坐,等會兒,老夫迎到了白云子,就過來招呼你。”
說罷,又向王之渙叮囑了幾句,請他務必將張潛安排妥當。然后向兩個年青人拱了下手,轉過身,快步走向大門。
王之渙頓時如釋重負,笑著向張潛發出了一個請隨我來的手勢。
而張潛最近總是被張若虛以長輩身份訓導,也是心有余悸。偷偷松了口氣,笑著邁動腳步。
下一個瞬間,兩個年青人又相視而笑。俱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意。猶豫再三,還是將這章的標題,取為群星閃耀之時了。酒徒讀書時,不止一次幻想,如果去了唐朝,跟前輩詩人們把酒言歡,將是何等快樂。所以,讀杜甫的那些追星詩,就特別有感覺。今天終于可以演繹一番了。雖然此時李白才五歲,杜甫還沒出生。可好在還能遇到王之渙和……內容比較長,所以,先放上一部分,其余慢慢寫。期待大家能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