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將自己想要動手報復張說,卻被一位心腹極力阻止的委屈,也簡略地做了交代。只是本能地,避開心腹的名姓。
雖然她沒提崔湜的名字,卻有些擔心自家丈夫好奇心重,因此愈發覺得心虛氣短。而武攸暨,卻連那位心腹的名字都沒有詢問,笑了笑,便只管就事論事:“你誤會人家了。此人的話,雖然是書生之見,卻著實是在為你考慮。咱們那皇兄,生性多疑。你這會兒組織人手去收拾張說,的確容易引火燒身!”
聽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跟崔湜也持一個論調。太平公主終于意識到,剛才自己可能冤枉了崔湜。然而,她卻不愿意承認自己有錯,擦干了眼淚,咬著牙強辯,“了苦和尚已經自殺了。姓趙的都尉,也被白馬宗派人滅了口。他那個被活捉的侄兒,什么都不知道!”
“問題是,安樂也會做同樣的事情!”武攸暨雖然很少過問世事,說出來的話,卻一語中的,“她把知情者也都滅了口,然后推說是被人栽贓嫁禍。你說,皇兄會不會相信她?”
“這……”太平公主頓時回答不上來了,被淚水打花了的面孔,隱約透出幾分殷紅。
“即便不信,皇兄也舍不得殺自己的女兒,所以,他會逼著他自己相信,安樂沒有指使了苦和尚,沒有勾結山賊。而四品高官外出做事的路上遭到截殺,在大唐立國以來,恐怕也是第一回。那姓張的哪怕表明態度不愿追究,皇兄少不得也要給群臣一個交代。”武攸暨笑了笑,說出來的話,愈發條理分明,“這種時候,別人想躲還嫌躲得慢呢,你又何必沖出去給安樂當替罪羊?!”
“我剛才不是正在氣頭上么,況且我又沒有實施!”太平公主的臉色愈發紅潤,低著頭,訕訕地自辯。“并且,官員外出遭到截殺,也不是第一回。剛剛立國那會兒,被殺的也有好幾個,其中包括……”
“你呀,這個脾氣可是得改改。我記得,咱們都年輕的時候,你沒這么大脾氣!”武攸暨看了他一眼,搖著頭數落,“再這么下去,你小心手下人離心離德。”
‘還不是因為你害的?’太平公主心中忽然又涌起一股委屈,眼淚和鼻涕瞬間同時淌了滿臉。
誰年輕時候,沒做過溫柔少女?可她的第一任丈夫薛紹,卻被她的母親下令給活活打死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武攸暨,又恨她母親殺死了前妻,進而將她當成純粹的擺設,成親這么多年不肯跟她同房。換了誰跟她易位相處,脾氣能好得起來?!
只是,以她的脾氣,這些話,絕對不會當面說給武攸暨聽。哪怕有些時候,心里難過得宛若刀扎。
“別哭,別哭,我這不是正幫你想主意呢么?”武攸暨聽不見太平公主的心聲,頓時又被哭了個手忙腳亂,“我真的在幫你想主意。你那個心腹的主意,穩妥是穩妥,但也的確委屈了你。哎,有了”
猛地一拍自己大腿,他快速站了起來,雙手捧起了琉璃甕。一邊笑著輕輕轉動,一邊高聲補充,“就這么簡單的事情,我先前居然沒想到。你想要報復,根本沒必要去打擊張說。而是應該反其道而行之,也許會一石二鳥!”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太平公主從小就受她母親熏陶,對政治手腕極為著迷,立刻收起眼淚,低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