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這就派人去放她出來。”任六縮了下脖子,滿臉賠笑,“剛才之所以把她關起來,是怕鬧得動靜太大,耽誤了新訓營的結業典禮。您曾經說過,今天的典禮,您會親自到場。”
“我的確會去!”張潛長出了一口氣,輕輕點頭,“你先回去,親自把楊成梁放出來,然后當眾向她道歉。如果當初抓她時,還涉及了別人,也一起放出來,道歉!如果有誰對此不滿意,讓他來找我。大唐連女皇帝都有過,女人當兵,天塌不下來!”
“是,屬下遵命!”任六心中暗叫了一聲萬幸,給張潛行了個禮,頂著一額頭亮津津的汗珠,快速離開。
還沒等他的腳步邁過門檻,張潛卻又從背后叫住了他,高聲吩咐:“還有,等會兒典禮,將楊成梁所在的那個伙,安排在最靠近觀禮臺的位置。我有話,要當眾跟他們說。”
“是!”任六再度高聲答應,隨即,又滿臉為難地請示,“她,她來了月事,衣服上全是血。如果參加典禮還站在前排,恐怕不太吉利,也不……”
“你是校尉,連多發他兩身干凈衣服的權力都沒有么?”張潛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呵斥,“至于吉利,我就不信,哪支軍隊看到了女人的月事,就全體拿不動刀槍。”
“是!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任六被訓得面紅耳赤,又拱手行了禮,逃命一般跑出了鎮守使衙門。
看著他的慌慌張張的背影,張潛輕輕搖頭。
任六剛才肯定沒有完全實話實說,不用問,張潛就能猜到,此人下令將楊成梁關起來,是準備如何處置對方。而以他對張思安和逯得川等人的觀察,新訓營三團二旅一隊五伙的弟兄,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楊成梁被抓走。
雙方如果起了沖突,張思安等人難免要吃虧。好在任五,任六骨子里都不是惡毒之輩,自己一向又表現出對張思安等人的看重,應該不至于鬧出人命。
“為何要安排他們站在距離你最近的位置,莫非你還打算,當眾表彰楊成梁,易釵而弁?”駱懷祖悄悄跟上前,滿臉不安地詢問。
“那有何不可?”張潛笑了笑,目光閃閃發亮,“她一介女子,比新訓營中上千男子表現都好,為啥我就不能表彰她?碎葉鎮空有廣袤的地盤,卻沒有多少人丁。如果各族女子,都像楊成梁這般,哪怕不當兵,只是到碎葉城的作坊里干活,都能讓各作坊的規模再翻上一倍!”
“你可想清楚了,原本朝廷那邊,就一直看你不順眼。如果因為此事,再得罪了一群清流……”
“得罪了又如何?”張潛又笑了笑,滿臉不屑,“他們還能拿唾沫淹死我?況且你先前都說過了,這里是碎葉,我說的算!”
駱懷祖再度無言以對,只能笑著搖頭。
張潛行事,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如果換成他,除非楊成梁是個絕世美女,否則,才不會冒著引起非議的風險,將此女放在專門用來培養將校種子的教導團中。更不會為了這樣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去給政敵攻擊自己的把柄。
然而,看不懂張潛的作為,卻不耽誤駱懷祖越來越覺得張潛順眼。甚至隱隱約約在心中產生了一種預感,墨家如果想要大興于世,唯一的機會,就著落在此子身上。如果錯過,絕對不會有下次。